“从前或许不信,可看你入职昱王府这么多年,一路从侍讲到入阁,少不得也就信了。”
“我记得他能当上这个顺天府尹,当初还是走了你的门路。你如今防他这么一手,莫非是怀疑他要改换门庭了?”
“他的确只是经我引荐,但花的到底是他自己的银子,而且还多花了不少,所以他未必惦记我多少好处,又何来改换门庭一说。”
龚肃也懒得再掺和这些事中,只道:“也罢。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而说话之间龚肃也已经尽数写完了,然后利落地签字画押,递给了赵崇明。
见赵崇明将两封信收入怀中,龚肃心中这最大的石头也终于落下地来。
“今朝远离,不知何期。好在还有慎行你在京中护持殿下,如此……龚某也能少上许多挂碍了。”
而这也是他最后能为昱王做的事了。
一念及此,龚肃双目一热,不觉就落下了两行老泪,龚肃抬袖掩面,再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时,驿馆的差役已经寻好马牵了过来,龚肃匆匆收拾了颜面,径直上了马去。
“敬卿且慢。”赵崇明赶忙叫住龚肃,让长随赶忙递上了酒,自己也上前取了一杯,举杯敬道:“劝君更尽一杯酒。”
龚肃大笑,俯身接过酒杯时又觉着酒杯太小,索性直接夺了酒壶来,就壶嘴豪饮一口。
刚一入口,龚肃发现竟然是绍兴的竹叶青,马背颠簸间,一时不慎呛了满喉,引得他咳嗽连连。
可即便如此,龚肃还是连唤了两声:“好酒……咳咳……好酒!”
龚肃将剩下的酒好生揣入怀中,与赵崇明拱手道别,然后扬鞭而去。
听得驿路梅花间,龚肃高声唱道:
“早岁入皇州,樽酒相逢尽胜流。
三十年来真一梦,堪愁。
客路萧萧两鬓秋”
……
歌声渐远,龚肃的身影也没入梅林尽处,再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