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雪落愈烈,点沉了屠空灵的重铁铠胄。
这一战,梁桂险胜,夺回了万故倾的三代福享。
一战止,一战起。
梁桂欲带万故倾离去之际,追击罗阿达的南营部卒折返归来,见屠空灵已被刺喉取命,立即吹响聚集哨,召唤分散巡逻的其余南卒。
此时,苦战之后的梁桂已有伤在身,随即扯布带将剑柄与手腕缠绕加固,冲向了群兵厮杀。
梁桂斩杀敌军之际,血洒苍雪亦染己衣,敌军相继集来相继倒亡。
杀戮意起,只有不断的挥砍才能感觉到自己还侥幸活着,直到听见了罗阿达的呼唤,援军赶来,方才止杀。
罗阿达等人赶来,捕获了残余数名南卒,面前的这片雪地已经被凝固的血液铺红,从天泣落的雪片正努力掩盖这场杀戮。
倒下的敌军士兵共计一百三十二人,集体火葬送魂。雪中梁桂双持赤刃屹立不倒,衣衫上暗淡的僵血像极了雀鹰的褐斑,不断被蒸发的雪寒气犹如燃烧着一股血火。
这一夜之后,“火鹞子”的诨号被叫起来了。
又过了许多年,梁桂埋了多年的佩剑,之后就回老家了。
他一直没有婚配,对外人解释说是在当兵的时候爱上了一位姑娘,但是只带回了她的遗物,是从妙芝岭带回的一件白纱衣。又将白纱衣葬了坟,立了墓。
万故倾知道白纱衣的原委,却不愿提及,他心里明白那件白纱衣的主人的确是位已故的女人,在他看来梁归在那一晚着了魔,爱上了妙芝岭的女鬼。
梁桂经常去看一看她,在她的墓碑上刻写着:吾妻,妙晶晶之墓。
这一天,梁桂又来看她了。
梁桂坐在碑侧,又续上了老烟锅,自言道:“差不多还有三天吧,罗阿达从来不说谎,人这一辈子其实挺简单的,出生时有人接,去世时有人送,无一例外。你说,像我这种情况,会是谁来送我呢?”
雪夜那晚,梁桂杀戮燃起的血气暖透了白纱衣的凄冷,从此之后白纱衣的主人妙晶晶常常出现在军营。很长一段时间,梁桂以及其他兵卒都在梦里听到过同一位女子哭泣,妙芝岭女鬼的事情也开始传开了。
梁桂将白纱衣洗净之后送回到了妙芝岭泉旁,衣袖上还残留着些许血星点。
梁桂望着冰面,言道:“原物送回,多有打扰。”
梁桂等候了片刻,未见发生甚事,正欲离去之际,白纱衣被吹起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梁桂止步,心里泛起了一阵嘀咕,伸手取下白纱衣转身再次放回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