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诺的视线落在夏安贤身后,那里静静地躺着已经收拾整洁的祁州兵士。
将目光再次移到夏安贤身上,看到他那自额角划到腮帮处的刀伤,低声问道:“夏将军准备如何安置这些人?是就地掩埋安葬还是送他们回家?”
夏安贤怔了一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部下:“按照习俗,战死之人会葬在战死之地,待战事结束后会送把他们的遗物和抚恤银送还家乡。只是……”
他顿了顿,垂头望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渐渐收紧,“只是,去年到今年死的人太多了……”
赵卿诺明白他的未尽之言——死的人太多了,抚恤银不够了,遗物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一件事。
“春耕前,祁州的事情便会了结,之后的休养生息……可有读过书?”
问题落在耳旁,夏安贤又是一愣,虽然不明白赵卿诺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点了点头:“自幼跟随舅父读书习字,也曾下场科考,只是家父不喜……所以才由文转武。”
赵卿诺注意到他话中的停顿,看到他脸上的落寞,叹了口气,接受血缘上的不爱还真是许多人都逃不过的一堂课。
话锋一转,回到前面的话题,“之后的休养生息便由你主导,当然我这边自然会派人协助,祁州各县官吏往年政绩、县志整理出来让人送到这里。正好趁着养伤做不了别的,你写一份祁州弊病交上来……跟我进屋说。”
说着一面从夏安贤身边走过,径直朝前面的屋子走去。
赵卿诺语气太过自然,那布置功课的的样子好似先生,以至于夏安贤下意识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起身跟着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
“夏宝宇是夏宝宇,你是你……坐下吧,让军医给你先把药伤了,伤势加重了苦恼的还是军医。”
夏安贤脸色微红,忙不迭对军医小声致歉,乖乖坐在那里由他处理伤口。
没有想到夏宝宇那样的人竟然会养出这样性子的儿子……
赵卿诺收敛发散的思绪,瞥了一眼微微晃动的帷幔,继续说道:
“祁州位置关键,既是东南各州的门户,又与襄州毗邻,到年底前,内部必须稳定下来。”
“县主放心,我会带着剩下的人尽数归降……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让他们去耕地开荒,或者去修城墙、挖沟渠。”夏安贤急忙说道,“还请县主给他们一条活路。”
对于被俘虏的兵卒,不是杀了立威,就是把他们当做奴仆,即使收编也是作为敢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