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申越抬眸觑向杨湜绾,吞吞吐吐却也未能将后半句说出口。
毕竟明园的二十名府兵,名义上是护卫林尽染的房产,可终究有看管杨湜绾的这一层深意。
“无妨。我与绾儿同去林府,你且先去明园借调。倘若许昇当真煽动这三百学子一齐去林府,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元瑶瞧申越的神色,便知他有何心思。那与杨湜绾同行,总不至于多虑。
“是。”
申越抱拳应下,依元瑶的意思,驾着马车先行前往明园调兵。
且说回御史台门前,许昇这番言论引得一片哗然,争议不休。
“既然诸位学子认为本御史无中生有。”许昇当下气的胡子一抖,拿出方才录事递来的状纸,点着纸上的指印、落款说道,“昨日刚刚签下的文书,又有落款和突厥王子的指印,难不成本御史还能作假不成?”
此物一出,顿时令众位学子不禁黯然,本就是为林御史求个公道,未曾想他的罪名远不止殿前失仪这么简单。
许昇见嘈杂之声弱了一些,把文书又递还给录事,又忙将腰间略有松扯的玉带提了一提,稍稍整理衣冠,道,“本御史与诸位学子感同身受,也不愿相信林御史收受贿赂。可御史台终究身负纠察百官,整肃清廉之责。若根子就是腐坏的,我等又有何颜面行此权利。故而,无论是谁检举告发我御史言官,御史台定当一马当先,以作表率。唯有自身干净了,这查腐反贪才能站得住、站得稳。”
‘好个厚颜无耻的许御史,冠冕堂皇之词皆被他说了去。言之凿凿地相信染之,倒是字字句句都在提染之贪腐。’元瑶秀眉微蹙,心中不禁暗骂。
若是不明所以之人听罢许昇这番慷慨陈词,还真当他是个公正无私的御史。
“许御史既有自查御史台之志,昨日外邦王子地上状纸,为何至此还未去林府查证?”
元瑶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果然,这些学子并非全是说情之辈,早前就听说无论是翰林学子也好,还是其他学子也罢,多数已投入二皇子和三皇子门下。兴许,眼前的这群人当中,就夹有两位皇子门下的学生。
许昇眉头一拢,中间生生挤出几道沟壑,喟叹道,“林御史当下杳无音讯,林府又仅剩他夫人,纵使本御史有意查探,恐是唐突冒昧,何况尚未能定下他贪墨的罪名。故而本打算将此案压上几日,待林御史出现后,再与他和府上的管家当面对质。”
“许御史可是迫于大将军府的威势?”
许昇轻声一笑,当即回应发问的学子,“如何不惧?本御史担忧林夫人爱夫心切,会有糊涂之举。故而此案自昨日起,刻意秘而不宣。既方才失口道出,眼下这趟林府之行,是非去不可了。还请诸位学子在府外做个见证。韦公子,可否同去?”
韦晟自立于御史台门前就未曾发言,这也是其祖父的交代。似是木桩一般,双手交叠在身前,直直地站在那儿,未有争辩。
“韦府与林御史尚有几分渊源,如若开口,怕是有失公允。”韦晟倒也学起太师的模样,说的云里雾里,话里话外也未曾说去或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