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六月二十一日上午九时,在津浦线南段从石门山到明光八八七公里处铁道旁的排水沟里,发现一具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尸体,头部被石头砸烂,脑浆溢出,带血的大石块滚落在尸体的前方。
死者上身穿蓝色斜纹军便服,内着米黄色斜纹布衬衫,下身穿一条蓝色咔叽布长裤,裤子右前边有一个开口八公分长的暗口袋,上端安着一条拉链,脚穿黄帆布胶底鞋。死者的血迹虽已凝固,但还呈现殷红色,伤口淤积的血块还是软的,说明作案的时间不太长,可能是一两个小时之前。
扩大勘验现场的范围,在离现场六百米远的一个塘边,发现水里一块大土块的下边,压住一团衣物。取出一看,原来是一条破旧的草绿色军裤,上边有十来个大小补钉,裤子上有许多溅喷的血迹。
经化验,这些血迹和死者的血迹相同,都是B型。这显然是凶手行凶后,为了消灭罪证,脱下身穿带血的长裤,埋藏在这里。
仲夏季节,四点多钟,东方就开始发白,五点钟天就大亮了。发现尸体前两个小时,也就是上午七时左右,已经是趁早上工、赶路的时刻,凶杀案件竟然发生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铁路交通线上,可见这个凶手是很猖狂的。
不过,这个地段一片丘陵起伏,铁路两旁的矮山挡住了行人的视线,凶手选择这个隐蔽处作案,正是他的预谋。现场没有发现丝毫挣扎搏斗的痕迹,表明被害人处于毫无戒备的状态,可以断定:他们是同路人,而且是熟悉的同路人。
那么,被害人姓甚名谁?凶手又逃往哪里?
这个案件没有留下任何一件可以显示被害人和凶犯来龙去脉的痕迹。
这个案件没有任何一件证物可以指示搜索的方向。
这个案件也没有任何一件凭证可以显示这起凶杀事件的性质,是情杀、仇杀,还是谋财害命。
乍看起来,似乎是一片茫然。然而,只要有犯罪的存在,就不能不在辽阔的空间留下痕迹。由滁县地区和嘉山县司法机关以及蚌埠铁路局的保卫部门联合组成的一支办案队伍迅速行动起来,在上到徐州、下到南京的铁路沿线和附近的农村,展开了调查活动。办案人员坚信:只要依靠群众,深入调查,终归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仲夏的农村,正值大忙季节。案件的调查访问工作,只有深入到田间地头进行。
炙热的太阳烤着大地,热浪四散。两个调查小组的同志冒着酷暑,汗流浃背,以铁路为界,一东一西,走遍了沿线二十多里路的村庄和田野,访问了两百多个社员,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不知道”;或者是:“田里的活正忙,十多天没赶集了,没走过这条道”。
至于被害人尸体的照片,经过辨认,回答都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专案组的同志并不气馁,坚持不懈,继续深入调查,终于从一位铁路养路工那儿了解到一个重要的线索:6月21日上午7时,就在出事前不久,石门山车站养路工老郝自北向南检查线路,迎面有两个人沿铁道走来,这两人一高一矮:矮个子身穿一身蓝衣服;高个子上身穿蓝衬衫,下身穿一条草绿色军裤,胳膊上挎个黄帆布包。擦身过的时候,听高个子说,他最近从北京刚回来,又要去杭州,上石门山搭车。后来渐渐走远了,一转山拐,他俩就进入了那狭窄的通道。老郝只注意检查线路,再也没有去管他们的事。
老郝还约略记得这两个人的面貌,经过辨认,被害人正是那个矮子,很瘦。那高个子貌似中年,长方脸型,塌鼻子,厚嘴唇,颧骨高,左额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伤疤,面色黧黑。
不知名,不知姓,在成千上万的人群中去寻找这样相貌的人,难度之大,可以想见。不过从被害人的衣着、修路工提供的形象以及这两个人的去向看来,他们是北方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决定沿津浦路线向北方搜索。
自石门山以北的各个大小车站都接到了电话通知,密切注意有没有上述特征的高个子中年男人上车。
一组办案人员分头到石门山、板桥、小溪河、李二庄车站,召开检票、服务人员座谈会,请他们回忆6月21日当天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乘客和可疑的迹象。
上万张协助侦查破案的通报及时发往定远、凤阳、嘉山、滁县和淮北宿县、阜阳地区的十几个县,要求各地公安机关协助了解当地有没有走失人员,在走失人员中有没有同死者面貌相似的人,有没有同凶手相似的人。
通报还发往全省的几个大劳改农场和监管所,要求他们检查在逃的犯人中有没有同凶手相象的人。
七个小组带着通报,分头到淮南、淮北,深入到各公社,逐村逐户地查寻。
一张张捕捉罪犯的网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