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翊阳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始终紧紧攥着扶手的赵恪,“皇帝竟然让他住在了养心殿,且没有说住几天,你不觉得这个很反常吗?”
“也许……就是大哥身子不好,父皇心疼,不想他来回折腾,所以才……这样。”赵恪努力找补,但连他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呵呵。”翊阳轻笑一声,抬手展一展宽广的水袖,袖弯处以银线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恍惚间,似乎离开了袖子,随风而动。
“皇帝虽然对赵怀极好,但依旧有着底线,无论是留宿养心殿,还是饶我性命,换成平日,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除非……赵怀命不久矣。”
说到这里,翊阳带着几分无奈道:“皇帝本就对我恨之入骨,赵怀的病又是因我而起,一旦赵怀身死,他如何肯放过我。”
赵恪听的字字惊心,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青筋根根穿越,如同游曳在皮肤下的小蛇。
他从宗人府接过翊阳后,以为一切雨过天晴,否极泰来,万万没想到,眼下这一切竟然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不会的,不会的……”他低头喃喃自语,与其说是在与翊阳争辩,不知说是在安慰自己。
许久,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急切地抬起头道:“父皇若是食言,杀了姑姑,就是明摆着食言,会受天下人嘲笑,他……他不敢的。”
“傻恪儿。”翊阳摇头,带着几分无奈道:“想杀一个人有的是办法,又何必大肆宣扬,弄的人尽皆知,我知道皇帝有一个暗营,那里面全是他培养起来的杀手。”
她对梁帝恨之入骨,一声皇兄也不肯叫,只以皇帝二字呼之。
“不会的,不会的……”赵恪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努力想要说服自己,可越说,他心里越慌越没底,待到后面,他甚至连这三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心里清楚,姑姑说的没错,以父皇的狠辣与铁腕,一旦大哥过世,他一定不会放过姑姑。
突然,赵恪猛地起身,道:“我立刻让人备马车,这就送姑姑离京,去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
这是他能够想到唯一的办法。
翊阳目光柔和地道:“你能有这个心,姑姑很欣慰,但……不必了。”
“为什么?”赵恪激动地道:“难道姑姑不想活着吗?”
“活……”翊阳喃喃念着这个字,嗤笑道:“谁不想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走。”赵恪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走,却被翊阳死死拉住,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竟是怎么也挣不开。
面对赵恪急切而不解的目光,翊阳叹息道:“我若这么走了,皇帝的怒火就会发泄在你身上,而荣王也一定会借机发难,将你拉下东宫之位,取而代之。”
赵恪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道:“我始终是太子,就算父皇,也不是说废就能废的,至于赵惟……他觊觎太子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这么容易取而代之,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荣王。”
不等翊阳说话,他又催促道:“姑姑你快松手。”
翊阳闻言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你要是真的心疼姑姑,就听姑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