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像踩了棉花,越发虚浮无力,就连在黑暗中茫然摸索前行的简宁,都越落他越远。
他抬头看看前面的路,往常不在话下的短短一段路,拐个弯就能到的距离,今天感觉总也走不到头。
大约又走了十来分钟,感觉像是走完了一生的路,额头上、后背上,早已大汗淋漓。
拐过路口,终于来到了欧陆街区,远远看见简宁家的那栋二层小楼。
雨幕中,昏黄的路灯下,欧陆街区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寂寥。
简宁家的小楼在最边上,门前那盏灯在斜风细雨中懒洋洋地散发出幽暗的光,照亮门前一小片角落,看上去冷冷清清。
那斜斜的雨丝,似一根根银线,划破夜色苍茫。
突然间,风雨大作,斜风细雨又化作狂风暴雨。
这天气,变得比人脸还快,比人心还要高深莫测,这让行走变得更加艰难。
崔云曦已经耗尽力气,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掀翻。
他与简宁的距离越落越远,此时简宁已踏上门前那条鹅卵石小径,而他却刚刚拐上欧陆街区。
好在他能看得到她,看着她一路顺利、即将平安地到达家门。
他咬紧牙关、卯足了劲,又往前挨了几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他站在那里,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他感觉呼吸困难胸闷气短,总想大口呼吸,可是稍一用力呼吸,仿佛同时有上万根针刺向肺部,令他苦不堪言。
双脚仿佛已经无法支撑身体,随时随地都会倒下。
他知道自己已经达到极限,难以支撑下去。身体仿佛已被掏空,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多动一下就会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最后,他用尽残存的一丝力气,抬头眺望,望向简宁。她已经走过鹅卵石小径,来到了家门口。
大概简宁也已精疲力尽,他看到她斜靠在门框上,然后抬起了手。
不久,门前的光影变得开阔了,应该是外公来给她开了门。
外公见独立于风雨中飘摇的简宁狼狈不堪,又惊又慌,他立马将简宁拉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