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宴殿。
除夕夜,宫廷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明帝身着华丽的龙袍端坐在主位上,旁边是被禁足了半年的皇后,她神情威严而庄重,丝毫看不出前些日子失意的阴霾。
诸位嫔妃皆穿着艳丽宫装,头戴珠翠,仪态万千。
熙昭容的席位仅次于宓淑妃,她身前身后皆是香风阵阵,嫔妃和乐姬舞姬举手抬足间香料气息浓得仿佛能凝结成实质。
她不动声色拿帕子捂了捂口鼻,贴身宫女蛾眉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借着给熙昭容斟酒的动作凑到她鼻尖,让熙昭容深深吸了一口。
蛾眉低声道:“娘娘,若是您实在不适,不若早早称病告退吧,您怀胎七月已是劳累,陛下不会怪罪的。”
熙昭容摇了摇头,道:“今日爹爹、阿娘和妹妹都会入宫来,等宫宴结束了,本宫想和他们说会子话。”
蛾眉便不再多言,目光看向对面的朝臣席,企图早些找到镇国公的身影。
她们身后一排的席位上正并排坐着纯嫔和钟嫔,谢常在则坐在更后一排。
纯嫔身子微微向钟嫔靠近,低声道:“钟姐姐,这香实在好闻。”
钟嫔唇角微勾,得意道:“那是自然,我送你们的东西又怎会差了去?”
二人又畅聊几句,钟嫔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前头的熙昭容身上挪开,总是漫不经心瞥上几眼。
酒过三巡,异邦藩国前来进贡,几个深眼窝高鼻梁、身材高大魁梧的使臣抬着箱子到大殿中央循旧例朝贺。
那几人体味旺盛,熙昭容又坐在嫔妃坐席第一排,钟嫔自然没有错过她又用衣袖掩鼻的动作。
此时蛾眉终于同镇国公那边搭上了话,她方才为了叫熙昭容待的时间短些、身子好受,叫宫人去通传,请国公夫人和二小姐到殿外与娘娘一叙。
一个宫人轻轻走过来,悄声附耳对蛾眉说了些什么。
钟嫔目睹了这一幕,端起桌上的酒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对纯嫔道:“妹妹,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是应该去和熙昭容赔个不是。”
纯嫔一愣,连忙起身搀扶住她,犹豫道:“可是钟姐姐,你方才喝了好几杯酒...熙昭容月份大了,若是万一磕了碰了,咱们不好交代。”
钟嫔脸色红润,一看便有些微醺,她拂开纯嫔挡着的手,道:“正是因为喝了酒,我才能说出伏低做小的话,若放在平时...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纯嫔从前便说过钟嫔的性子过刚易折,眼下钟嫔愿意低头言和,她倒也觉得可行,于是二人赶在熙昭容欲要离席之前走了过去。
熙昭容一心都放在母亲和妹妹身上,瞧见二人方才已然被宫人领着出了大殿,她正要告退,纯嫔和钟嫔二人便到了。
钟嫔由纯嫔扶着,眼神看着不算太过清明,熙昭容想起几人之前的不快,眉头一皱问:“这是何意?”
钟嫔举着酒杯竟是深深鞠了一躬,动作间略略有些莽撞,险些碰到熙昭容的衣袖。
一阵香气扑鼻,熙昭容先是被钟嫔的举动惊了一瞬,而后暗暗朝后挪了挪,强忍住扭头急喘的欲望,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绽。
只听钟嫔扬声道:“嫔妾深知自己性子急,前些日子冒犯了昭容娘娘并非蓄意,嫔妾今日在此跟娘娘好生赔个不是,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嫔妾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