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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弥桑往事回忆录(2)

我和十九号都是彼此在疯人院唯一的朋友。对于其他在疯人院的人,我和他都是如此得不在乎。

当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穿着深褐色的皮质约束衣,带子也固定得紧紧的,韧性极好,他就那么躺在十九号病房的冰凉地板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白色灯光,眼睑低沉,他试图舒展身体,伸开手脚,但是因为约束衣不太方便,只能勉强活动。

疯人院的病人有时互相探望彼此,或者医生们也安排病人们彼此交流,一起待在一个宽阔光明的室内,透明的落地窗照进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懒洋洋的。我和十九号在疯人院的一众病人中间,都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几乎从不与谁说话。有时,我和他都沉默地待在墙角或是窗边,靠着墙,安静地一坐就是一天,甚至一动不动。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不是因为在乎谁,虽然也无事可做,但也不是因此,只是我们都很适应这种阴郁的静谧,渐渐的,夜色攀上窗台,阴影从外面爬了进来。

医生和其他工作人员会观察病人们的状况,给大家注射药物。我在突如其来的病痛下,也会被注射,尽管那些药物对我没有多大的作用,也从没有让我睡过一次觉,但是对其他人似乎真的很有作用。比如十九号,他总是沉默着,可是手臂、胸膛、脖子、腹部还有其他的地方,都会增添一些新的伤痕,或是像细细的红线一样,纵横分布,有时那些伤口结痂了,像是湿润泥土翻出的沟壑一样,那些结痂有些不规则的细微凸起。医生们给他打了那些药物以后,他就睡觉了。他睡着的时候,反倒比清醒的时候更有生命力,呼吸也更明显一些,平时的他都很压抑。

平时,我和他即使遇见了对方,也不打招呼,也不对其他人打招呼。有时别人以为我和他都是哑巴。有一次,他发病了,他一如既往的安静,哪怕是病痛发作了也是如此,那个时候他就待在自己的房间,我叫来了医生。医生们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检查,给昏倒过去的十九号注射药物,又拿出服用的药物来,等十九号醒来好转以后,他们试图喂药,可是十九号很排斥。他的反应没有多么激烈,只是冷漠着。

医生们彼此询问:“他又伤害自己了吗?”

“是啊。”

“约束衣不够紧吗?要不要试试更紧的约束衣?”

“已经试过很多不同约束衣了,都没什么作用。”

“增添了好多新伤痕啊…”

我听着他们的讨论,不是因为自己如何感兴趣,而是因为懒得动。在那次以后,我和他依旧都如以往一般沉默,就像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一样,甚至关系更冷淡。我和他都不是有意如此的,而是都不在乎。

在那次以后,我和他依旧都如以往一般沉默,就像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一样,甚至关系更冷淡。我和他都不是有意如此的,仅仅是不在乎。我们都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投向对方一个视线,就和对待其他人一样,可是沉默好像就是我们的交流。我们都能感受到对方。

在一次吃午饭的时候,疯人院的大家都在一起,他在一众病人中间注意到了我,然后主动问我:“你是谁?”

“十一号的病人。”

“你的名字?”

“弥桑。”

“哦。”

“你呢?”我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然后道:“十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