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静伦被青衣卫逮捕了,想请城隍护他几天,别让他冻死。”
樊璃送走阴吏,随后牵着猫绳来到耳房,在门口站定。
“都听到了?”
“嗯——”沙哑的声音从窗边传来,风卷入户,吹着满案纸张纷纷哗动。
白纸翻卷着落了一地,谢遇匆匆把案上的文书整理好压在镇纸下,弯身捡纸时没注意袖子被镇纸压住了,他侧身一带——
砰的一声惊响。
满案文书随着滚落的镇纸全部掉在地上,砚台里的墨水也打翻泼了一地。
地上黑的白的狼藉一片,椅中人勾着腰僵在半途,须臾,他一寸寸低下腰继续去捡折子纸张,指尖按下去时眼眶酸烫,一颗泪滴溅落在纸面倏然砸碎
“傻瓜——!”
谢遇低骂着攥破纸页,满腔铁锈味渗入音色,他得不断压下喉间的血气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给别人请庇护神,谁给你请庇护神呢?”
樊璃跟着把折子捡起来放在案上。
“我的庇护神死在徐州了啊。”樊璃提着袖子在谢遇眼尾轻轻沾了一下,“以前总觉得只要自己做些什么就一定能改变命运,现在才发现我们的命都是一样的烂,烂到像乾坤一样不可扭转,连安慰对方的底气都不够了,不过好在你不是一个人。”
“哪怕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也有个人不顾一切的来忘川河边看你,哪怕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前半生了,但梦里还有人永远在那城前等着,这样一想人间就不算太坏,所以别哭啊,谢遇。”
樊璃捧着对方的脸,那脸上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他从没发现谢遇这么爱哭难哄,着急的立在谢遇身前,被对方用力抱着,用力到那颤抖的手像扣进了骨髓。
“谢遇,别哭,公子璃的尽头是阎王,那樊璃的尽头就是你,你别倒下去,你倒了,这段路我就走不完了。”
“我宁愿你做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人,也不想看你……”
“那你该怎么办呢?”樊璃轻声道,“不这样走一遭,这世间就没有谢遇了啊,灶王说他从人们的颂念祈福里重生,可你呢?谁记得你的名字?谁敢向你祈福?”
谢遇咽下喉头的血腥味,仰头望着樊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