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位置上的景页四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纷纷直起身子，试图看清浴缸内的情况。

但由于浴缸的位置在台上，作为台下的众人根本看不见浴缸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从中传来了一阵如同人溺水般的呛水声。

而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没过一会“咕噜”声开始逐渐减弱，很显然被浸在水中的人已经开始要不行了。

很快，景页这边几人眉头开始皱了起来，因为被柯林神父浸在水中的范亸泽一开始还会本能的挣扎几下，而此刻整个人却已经完全松弛了下来，也不再发出呛水的声音了，就如同被完全溺毙在了浴缸里一样。

于是景页犹豫着要不要上台阻止柯林神父的行为，但侧目看了一下周围的信徒们，却发现他们没有丝毫觉得奇怪或者紧张，相反，他们的表情几乎是已经达到了狂热的极致。

这群人似乎完全不在意浴缸内的人的情况，他们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就在这思索间，景页的目光无意识的朝柯林神父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对方也正在注视着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所蕴含的，有讥讽与嘲弄，但更多的是作为高位者对低位者的那种天然的藐视。

但这眼神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下一秒柯林神父的眼神立刻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那般虔诚与和蔼。

“……”

景页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微光，他在细细品味着柯林神父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神情。

你发现了吗？那眼神并不是刻意针对你的，他是真的从自己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与你不一样，他不是在鄙夷你，而是在怜悯你，那是高位者对于一无所知的低位者的怜悯。

“不是针对我……”

景页嘴中喃喃重复着，很快便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柯林神父不是针对景页，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涵盖了包括信徒在内的教堂里所有人。

可……这是为什么呢？他们不是已经开始信仰十字教了吗？这不就是柯林神父想要达到的目的吗？

没等景页思索出个头绪，浴缸那边开始出现了新的情况。

原本已经完全沉寂下来的范亸泽，此时在浴缸内开始疯狂的颤抖了起来，而柯林神父的手依旧稳稳地按在了他的胸口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很快浴缸内再次发出“咕噜”声，但与刚刚不同的是，这回伴随着每一次“咕噜”声，浴缸中都会升腾出一团隐隐绰绰的雾气。

这些雾气漂浮在空气中聚而不散，缓缓地向上方升去，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一时间竟显得如梦似幻。

雾气越聚越多，它们像是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般，停留在了雕塑面前，随后逐渐将雕塑完全遮挡住，让众人仅能看清雕塑在雾气后的轮廓。

范亸泽的身体还在浴缸里不断颤抖着，教堂内的雾气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浓厚，但奇怪的是这些雾气并没有扩散开，而是仅仅笼罩在以雕像为中心的附近，如同一个庞大的没有瞳孔的灰白色眼瞳，当然，如果硬要说的话，雕塑此时在雾气后的阴影便是这颗眼珠的瞳孔。

教堂内的光线此时也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本就因为窗户上的五彩琉璃而变得格外驳杂的光线，此时因为穿透了雾气，使得不同颜色的光线仿佛在空中画出了一道道不知含义的线条，它们彼此交错交叠，又因为各种颜色交融在众人面前绘画出了更多的色彩。

这场洗礼还在继续，但柯林神父却将手从范亸泽的身上收了回来，他抬头看向雾气中的雕塑，眼神中满是虔诚与迷恋，随后缓步走到了雕塑前，背对着所有人，让自己的脑袋刚好没入雾气之中，用激动到极致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