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有些乱,若王家、师家联合搞事情,京南路的疫病就不单单是疫病了。
他们的目标自然也不是京南路,而是声东击西,将朝廷精力转移到这里,再一路北上搅乱京城。
搅乱以后呢……
她脑内蓦地腾起一个声音,是去年太子大婚时在惟春阁,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那个桀骜少年瞧着榻上昏迷女子,嗤道: “我又怎会弄脏我的手?”
杨烟只觉头皮都在发麻,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恐慌。
高兴他还好好地活着,却不知他又要去谋求什么。
但眼下之事必须得解决,再拖一日,不知疫毒又要窜到哪里。
天渐渐完全黑了下去,静心室的门才又洞开,关天师引了个白衣宽袍颀长人影出来。
她努力眺望,勉强能看清楚,他比去年长高了不少,却更瘦了,脸颊几乎凹进去,勾出刀锋般的颌线。
嘴角斜挑出个淡漠微笑来,他似不经意般向她这边望了一眼。
杨烟立刻被这陌生又熟悉的目光击中,隐在竹叶中连呼吸都滞住。
胡易却迅速把头撇了走,随关天师往道场方向去了。
——
泽县城外,入夜后赤狐军开始点兵。
楚辞带来的消息过于震惊,以至于冷玉笙缓了许久才真的确定,京南路的确是乱了。
胡九给黑脸侍从治了伤,本就是冲着钱去做活,没费多大力气他也就招供,那些道士借布道名义,四处散播疫毒和煽动百姓闹事,挑动民众和朝廷对立,最终的目标果真就是——京城。
关于幕后指使,他却说不上来: “连关……关天师,我们都极少见。”
冷玉笙叫来县主簿,打听得知明州城外头庄子原是当地吴姓乡绅所有,吴氏破落后几经易手,已不知究竟归属何人。
但无论归属何人,今夜都要捣毁那块据地。
冷玉笙不敢往明州州府处打草惊蛇,便留一小部分士兵带领官吏治疫,赤狐军大部带刀剑盾牌、弓箭长矛趁夜色往庄园秘密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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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黢黢静心室中,一个人影正执着火折在书桌书橱前翻动。
书信账本什么的似都被清理过,一无所获,却翻到一叠巨额银票……
门外倏然亮起一束光,照亮了杨烟的脸,她立刻吹灭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