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丰听崔季舒的话音，似乎仍有通过静姝劝说源斐答应立储的意思，想了想，说道：＂侍中乃杏林名家，您既这么说，回头我去劝静姝师太在宫中多住几天便是。”

崔季舒点头说道：＂洛阳得而复失，势必牵涉整个平叛形势，在这个时候，崔某以为还当以维持京几及北境稳定为要，凡事皆不可不为，也不可操之过急。＂

＂北境？北境又出什么事了吗？＂莫小丰眉棱一抖，问道。

崔季舒从袖中摸出一份军报，递给他，说道：＂这是刚刚收到的，大将军看看吧。＂

莫小丰接过军报，展开观瞧，见是斛律休发来的一份报告柔然大幅提高战马换购粮饷比例情况的军报。其中说到，依莫小丰离开晋阳前与土诃商定的柔然以1匹战马换购五石粮饷的比例，霸府派军士向关外输送了共计五万石粮饷，但仅仅换回了一千多匹战马。为此，斛律休，陈长猷多次找土诃交涉，未得任何结果。同时，据斥候探报，柔然在与突厥的战事中迭遭失利，且默啜可汗疫病初愈，又再次病倒，柔然极可能于近日撤军。

“看来，漠北战事最近或许会发生惊天逆转，是否可以复信斛律将军，暂停向柔然输送粮饷，增调兵力严守关隘，严密防范漠北的战事对关内造成影响？”莫小丰看罢军报，征询崔季舒的意见道。

崔季舒走到几案前坐下，提笔开始给斛律休写回信。

莫小丰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定州方面有什么动静吗？多咄放了种长乐等人没有？＂

崔季舒笔下未停地答道：＂两天前高季式派人送来过一封信，内里并没有提及种长乐等人的消息。＂

莫小丰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说道：＂那就有劳侍中再给高公写封信，请他催促多咄尽快放人。＂

分别向晋阳，定州去信，交待了相关事宜后，崔季舒便安排人送信去了。莫小丰独自在值房内梳理着纷杂的思绪，注意力不由得又回到了适才向安仑的问话上面。

封羽衣昨日曾告诉他：根据她连日来对源斐的观察，源斐有时会在含光殿前的庭院内练两趟拳脚，活络活络筋骨。他每回练的虽说都是少林派的罗汉拳一类的入门功夫，可封羽衣凭借着广博的武学知识和丰富的品鉴阅历，还是从源斐的身形，步伐中窥出了一些和纯正的少林功夫不同的细节，由此怀疑除了会安大师之外，源斐还有另外的武技师父。

通过向安仑询问了解西域大荒山门派的情形，使莫小丰发现了原来大荒山门派和突厥有着深厚的渊源。如将这一发现和吕方简施用的＂移星换斗＂的绝技联系起来，则不免令人怀疑，吕方简与大荒山门下弟子之间多半也存在着武技授受的关系。

源斐另有尚不为人所知的武技师父，他又暗中和西朝有所勾连。而身为西朝谍候头目的吕方简也能施用大荒山门派新创的绝技。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由于莫小丰奉调回朝前后，相继发生的定国寺住持僧贤被杀和泉永在李嫔寝殿被＂误伤＂身亡两起事件都与皇帝源斐有脱不开的关系，令他既意识到他将面对的主要对手就是这位昔日曾对他青眼有加，甚是关照的皇帝姐夫，同时又对源斐胆敢凭一己之力接连杀人的近乎疯狂行为产生了一丝困惑：如果没有任何凭借，源斐真的敢不计后果的疯狂滥杀吗？也许，在邺都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源斐还暗伏有一支奇兵，随时呼应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思索至此，莫小丰禁不住激凌凌打了个冷战。他起身走出值房，发现天色已暗了下来，便带着单四等几名亲卫例行巡视起了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