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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踏入绝途

密林深处,怪石嶙峋,天边红日微微升起,红晕越过山石,静静的俯视着发生的一切。

烟雾散去,晨曦照亮了密林深处,喧闹的战场早已恢复平静,飞鸟啼鸣,微风拂面,好似一切都未出现,依旧是那么的祥和。

雅沁心境未变,缓缓的离开停下的马车,溪水湍急,冲刷着两侧的岩石,光滑而透亮。王大姐怕劫后余生的她留下阴影,安慰道:“雅沁,一切都过去了,刚才敌军散去,应该是援军已至,我们就在这里歇息,等援兵到来了就好。”雅沁微微一笑,并未答话,只是向西北方向望去,眼中充满了忧虑。韩铭带着十来个兵士敢来,明白雅沁在担忧些什么,来到身旁,犹豫的抬起手掌,还是轻轻拍打了雅沁柔弱的肩膀:“雅沁小姐,不必担忧,敌军攻来之时,我已拍队长带人将粮食运走,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邯郸城中了。”听到韩铭的宽慰,雅沁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询问,韩铭郑重的点点头,雅沁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露出久违的笑意。

张耳带着兵士原本想趁乱绞杀王离偏军,谁知刚一接战,敌军就躲进了密林,邯郸兵士都是骑兵,密林环绕曲折,战马难以入内,弓弩也无法发挥战力,只得目送敌军逃进密林,张耳咬牙切齿:“真是可惜,都怪自己,非要和陈馀口角,若是能早来半刻,必让敌军全军覆灭。”

烟雾慢慢散去,张耳听到了车辙声,急切而杂乱,示意兵士散开,张弓搭箭。就在箭矢将要射出之时,隐约见到了旗帜,是大乾的将旗,张耳立刻命兵士收起箭矢,派人前去查看。

骑兵冲入烟雾,很快就带着马车走出了烟雾,来人正是队长,押送着两百多车粮食。见到粮车,张耳也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心中默念,总算是赶上了,邯郸军民有救了。

张耳下马,伸手搀扶住已经筋疲力竭的队长,兵士们也取出饮水,递给了运送粮食的兵士,炽热和烟熏让他们头晕目眩,清水的凉意,洗涤了混浊的面容。

张耳拉过队长:“多谢将军及时赶到,我们已经断粮半月,还请将军与我们速回邯郸城吧。”队长经过数次大战和烟雾的熏烤,早已筋疲力尽,腿上还中了两箭,全凭一口气撑着,听到张耳的话,心中松弛,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是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张耳轻声询问,也不见队长苏醒,摇摇头:“将军似是有话要说,可惜气血耗尽,晕了过去,你们好生照看,还有这个大乾兵士,将马匹让给他们休息,我们回邯郸。”一声令下,五千骑兵保护着粮车,调头回转邯郸城,只是雅沁遇到的危险,始终未能说出口。

两个时辰之后,队伍浩浩荡荡的到了邯郸城下,此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火把也已经燃尽,张耳伸手轻轻碾碎了灰烬:“还好一夜没有白费,有了这些粮食,兵士们也能饱餐一顿,敌军溃逃,正好今夜奇袭王离偏军大营,破了他这围城打援之计。”陈馀收到消息,已经出城迎接,听到张耳的话,点点头:“张耳将军辛苦一夜,好好休息,今夜奇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听到这话,张耳面容有几分怒气,正要反驳,身后的马车晃动,回头看去,只见队长重重的落在地上。

张耳正想责骂驾车的兵士,队长吃痛,竟苏醒了过来,口中喃喃说道:“快救雅沁小姐,快救雅沁小姐。”陈馀耳力很好,也更加关注天下大势,雅沁和芸曦的名字他早有耳闻。队长重复了多次,张耳也听到了雅沁的名字,疑惑的看着陈馀。陈馀面带忧虑:“大乾有二女,绝色而睿智,芸曦小姐智计无双,带领义军占郢城,下丹阳,如今又破了武关,已入关中,而这雅沁小姐,心思缜密,心怀天下,姿容更是天下无双,又是项云挂念之人,没想到这次粮食竟是她亲自押送的,若是有事,项云必然不会放过我们。”说罢,不等张耳答话,已经跳下战马,扶起队长:“将军,请说的仔细些,雅沁姑娘怎么了,去哪里救她。”急血攻心,队长喷出一口鲜血,眼神空洞,面色苍白,费力的说道:“敌军看到了马车,雅沁小姐就在车上,韩铭保护她逃进了密林,敌军也进入了密林,立刻救她。”话音未落,队长又晕了过去。

张耳正要下马,陈馀已经带着来接粮的两千步卒朝东南方向冲去。

张耳拍马跟上,大喊:“你这是要做什么,突然离开。”陈馀停下战马,思虑片刻,微微一笑,转头看着张耳,面色凝重:“今夜奇袭之事,还是要辛苦张耳将军了,雅沁小姐为了邯郸百姓,亲自涉险,我必须去救,况且你麾下都是骑兵,不适合进入密林寻找踪迹。”张耳疑惑的看着陈馀,平日里只会发号施令,今日怎么如此积极,但他说的没错,骑兵弓弩,无法进入密林,只能点点头:“那陈将军小心,一定要救出雅沁小姐,她是我们邯郸军民的恩人。”陈馀点点头,策马离去。

看着扬起的烟尘,城头上的李左车也露出了笑意:“这个陈馀,果然奸滑,吃累不讨好的留给张耳,虽说舍了功劳,但如今帝国已是苟延残喘,迟早会被义军所灭,项云勇武无双,天下必然尽归他手,救下他心爱女子,这份功劳可比破王离偏军大多了,日后都是封侯拜相的筹码,张耳这个武夫啊,白白错失良机。”言罢,李左车转身走下城楼,二人之争,在他看来,已经分出了结果。

经过几个时辰的逃脱藏匿,兵士们早已筋疲力竭,有的趴在石头上喘气,还有的干脆蜷缩在大树下发抖,也不知是否受伤,雅沁不忍兵士们跟着自己受苦:“大家都歇歇吧,马车里还有干粮,取些清水,生火取暖吧。”听到这话,韩铭立刻制止:“不能生火,林中阴寒,溪水之畔尤其湿气重,若是生火,一定会凝结出浓稠的白雾,敌军即便在千步之外,也能看得真切,到时候就逃不了了。”雅沁抱歉的笑了笑,转头看向王大姐,示意她去取些干粮,还有体力的兵士下河去打清水。

清水和干粮已经齐备,兵士们累了一夜,狼吞虎咽了起来,王大姐递过一些糕点,正是雅沁临行前亲手准备的醉花荫,原本是想着给项云带去,自己如今的处境,更是吃不下,眼中含着惋惜的泪珠。

王大姐见她迟迟不接糕点,着急的往雅沁怀里塞:“雅沁啊,你也一夜水米未进了,前路茫茫,还是吃一些吧。”若不是这些醉花荫,雅沁还不会如此伤怀,这些诱人的味道,如今就如同利剑,刺痛着雅沁的内心。

泪珠滑落,雅沁已经泣不成声:“我并非害怕,只是没想到如今已经穷途末路,原本是想给项云带些,不过已经不需要了,让兄弟们分了吧。”醉花荫就像是临刑前最后的餐食,分到兵士手中,都无比的沉重,最后木盒之中只剩下了几块,韩铭从王大姐手中夺过餐盒,狠狠的盖上了木盖:“雅沁小姐,你若是还相信我韩铭,此刻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又岂知不会有柳暗花明之刻啊,我一定会带大家安全到达邯郸城的,不能放弃希望啊。”雅沁的泪珠早已说明一切,见到项云是她最大的念想,也是唯一的希望,自然也是韩铭能够步入战场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