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琦豪掷几十万,招待刚结识的小县城干部,以赵支流的认知,是有悖常理的。
作为一个朝中有人的公子哥,想要在地方上拿项目,随便找个相关的省部级领导打声招呼,谁敢不给面子,哪里用得着冒险收买一个小县长呢。
何况青平县的情况特殊,赵支流上头还压着一位市委副书记,他能操作的空间十分有限。
对于张朝琦的迷之操作,赵支流十分困惑,同时也非常厌恶,可是却不能和他撕破脸皮。
赵支流很客气地对张朝琦道,
“张公子,感谢你今晚的招待。十分抱歉,我的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麻烦安排车辆送我回酒店吧。”
张朝琦拉着他在沙滩椅上坐下来,然后冲小昭打了个响指说,“来两杯罗曼尼康帝。”
赵支流不知道“罗曼尼康帝”是什么东西,猜测应该是一种红酒,便道,“我要一杯绿茶,谢谢。”
张朝琦笑了笑,“赵先生,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张公子请讲。”
“你做官为了什么?”
这种问题其实很无聊,就像问一个人活着为了什么一样。
不到剩下最后一口气之时,谁他妈的能说清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做官也一样,什么理想啦,追求啦,在没实现之前就是一个笑话,只有实现了,才有资格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做总结。
赵支流不能和张朝琦讲笑话,也无法做总结,沉吟一下,说道,“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这是每个政府官员的使命。”
张朝琦哈哈大笑,“赵先生,咱们现在是朋友了,用不着这样端着,聊点真情实感好不好。”
赵支流道,“我讲的就是心里话呀,世上有千条路,如果为了贪图享乐,何必选择做官呢。”
张朝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赵支流,忍了又忍才说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奉劝你一句,趁早改行。”
赵支流点点头,“没错,我正打算改行呢。当你发现无法改变世界时,只有改变自己,才能消解心中的迷茫和痛苦。”
张朝琦干掉杯中的红酒,咂了咂嘴,“享受一场星光秀,需要二十万,开一支红酒,也需要二十万。如果我告诉你,有的人几乎每晚都要消费上百万,你心里是不是更痛苦?”
赵支流摇头道,“社会是分阶层的,什么样的阶层过什么样的生活,这是正常的社会分配原则。我从不羡慕他人的人生,也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心自安。”
张朝琦笑道,“人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就应该追求更高层次的享受,才不枉在世上走这一遭。你现在只是一个县长,如果做到了市长省长,你就不会讲这种话了。”
“这是必然的,人在山底下时,就应该安心欣赏脚下的花花草草,置身山巅时,理应去感受海阔天空的壮观。人的身份决定一切,就像今晚张公子为我安排的活动,与我的身份不符,我自然无福消受,请张公子多加理解啊。”赵支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