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娅唇角微钩,笑里几分自嘲几分苦涩:“可惜奏折成山,国事家事,事事烦心,叫人寝食难安,怕是有负母妃盛意了。”话落,微微欠身,“母妃若无其他事,女儿先去忙公务了。”
莫说她没真空闲与之周旋,就算是有,也绝不想与这个连自己女儿也要算计的女人多待上哪怕片刻。
“听说楚公子特意进宫给你送了生辰礼。”璃妃翻身坐起,白灼忙上前拿了软垫置于她腰后,璃妃摆了下手示意她下去。
白灼低垂着头躬身退了出去。
寝宫内只剩下母女二人,见阿里娅低头把玩着金簪垂眸不语,璃妃冷哼一声:“算他聪明,知道审时度势,有他相助,犹如锦上添花,这次你可切莫再犯糊涂,等你坐上那个位置,要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是任你挑。”
她自顾自说着,全然未见阿里娅眉梢眼底渐渐覆上一层薄冰。
入夜,又下起了绵绵细雨,凉风习习,吹得檐下几盏昏暗宫灯东摇西晃,一道黑影弯着身子隐在窗下,沾了雨水的指尖悄然触上窗纸,顷刻间现出一个圆圆小洞。
屋内未燃烛,壁炉中炭火烧得正旺,孟准光裸着上半身,正费力地一圈圈在腰上缠着白布,火光映照下,依稀可见有血迹缓缓透出。
“嘶——”似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孟准喉间不自觉发出一声痛呼,豆大的汗珠瞬间浸湿了额前碎发,滴落进眼底。
撑着桌子喘息了片刻,闭目将剩余白布撕开在腰侧打了个结,孟准用脚尖勾了张椅子过来,一手按着小腹缓缓坐下。
汗水滴落,粘湿了鬓发贴在脸颊上,火光摇曳,映得面色惨白如鬼魅一般。
透过窗纸的眼瞳瑟缩了下,刚想悄然离开,忽见屋内之人竟从耳后缓缓撕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面皮,不由双眼瞪大,呼吸加重了一分。
“什么人?”屋内传来一声厉喝,随之响起椅子的翻倒声。
屋外无人应答,只闻小雨淅沥,风声瑟瑟。
“砰。”一道掌风势如破竹,木窗应声飞了出去。
廊下宫灯尽数熄灭,细雨转急凉意逼人,孟准一双眸子阴沉似见不到底的深井,没有人,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他死死按着腹部,手心的黏腻不用看也知道,伤口再次崩裂了。
楚亦寒带着祈安从布庄回到住处,才一进院子,张伯快步迎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公子,有人刚刚送了这个给您。”
楚亦寒伸手接过,正欲拆开,一只小手横空扯走了信封。
看祈安拆信,楚亦寒长眉微蹙,却并未出言阻止。
“西陵老皇帝?”祈安诧异地将信笺递向楚亦寒,“这么晚了,他让你进宫做什么?”
“张伯,让人保护好小姐。”楚亦寒拿过信笺,飞快浏览一遍,对着张伯吩咐道。
“是。”张伯躬身,朝着四下做了个手势,两名侍卫闪身而出。
楚亦寒转身疾步朝着大门而去。
“喂,你还未用晚膳呢?”见他头也不回地径自走了,祈安自是心有不悦,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