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的天亮了。
说书人醒了,他慢慢睁开了眼,枕头边似乎还残存那个陌生男子身上的茶香,可是他醒来的时候,枕畔只有他自己。
他忘了,昨天他便走了。
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怅然,忽然涌上他的心,他的眼睛渐渐又闭上了。
他还记得他在他耳边说的话:“每一个都是你,可又都不是你。”
话一说出,竟是这样惨烈痛苦。
也许,这个人只是在找和他长得很像的一个人。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就是他理解的这样。
“我不想走的,但我不能不走。”他离开的时候以为他睡着了,低声喃喃道。
风吹着窗纸,簌簌作响。
风太冷,外面下起了雨,可是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伞。
说书人痴痴地听着窗外的风声,明明怀里还抱着汤婆子,却全身冰冷。
烟白色的晨雾从秋草间升起,草上还带着昨夜的露珠,一条黄泥小径蜿蜒从田陌间穿出去。
苍白的脸。
他总是在行走,从一个阎浮世界到另一个,区别并不大。
看见每一个他都用诧然的表情看着他,季离忧也并没有太难过,只不过心头有点酸酸的,望进眼底的,不过是个陌生人。
岁月荏苒,伤得太久,便记不得自己活了多久。
每一次都是他主动离开他。
“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用那样悲伤的一双眼看我?”他问季离忧。
对这句话,季离忧只觉得一根细小的刺顺着耳朵,慢慢刺进恼中。
一个人太过空虚软弱时,往往就会想要发疯。
他想问他是怎么渡过了千年万年的孤寂,可他已经不能再见他。
他总是会想他,第一个阎浮世界的第一个百年,他觉得自己若是再见不到他就会死,每一日都令他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弃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