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64章

“我没事,红桃9死了。”我长叹了一口气。

内姆旺没有再问下去,楼道里一声爆炸,火光一闪,惨叫了几声,接着是霰弹枪的声音。图拉姆等人从楼道里跑了下来,威廉和巴克力一人扛了一个,到了我近前。巴克力把沙菲伊的夜视仪和冲锋枪递给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身躯一震,接过夜视仪戴在头上,夜视仪残留着凉凉的、粘粘的液体,我知道这是沙菲伊兄弟的鲜血,我甚至还能分辨出他的味道。

眼前又是一片惨绿,我怀着悲壮惭愧的心情检阅了一下,每个人身上都沾染着鲜血,尤其是图拉姆,作战服上还沾着碎肉,连同沙菲伊总共六个红外灯,都在闪烁着。放好炸药,五双眼睛里交炽着愤怒的火花,虎视眈眈地盯着威廉扛的那个穿睡袍的家伙,正是我们无数次想把他千刀万剜的仇人之一---哈利利。

一串刹车声,三辆轿车停在酒店门前,司机胳膊上缠的猫眼带泛着荧光,是伊斯兰军的民兵。我一摆手:“撤退!”

威廉和巴克力率先冲出酒店,这时楼道里又有脚步声传来,内姆旺和普拉达二话不说,两颗手雷同时飞了出去。我们刚跑出酒店,楼道里又传出沉闷的爆炸,虽然有汉斯掩护,图拉姆还是小心地看着战线,生怕有人从窗户里突然冒出来,给我们一梭子。

所有人上车后,三辆轿车蹿了出去,丹尼尔指挥着伊斯兰军干的不错,没让救援的迈赫迪军接近酒店,我还是打空了冲锋枪的弹匣,对准所有能打的东西。接上汉斯和尼禄,从预定路线未遇任何阻挡便出了萨德尔城,伊斯兰军自觉地向北和我们分开,我们也换成自己驾车,关闭前灯,仗着夜视仪的便利向巴格达飞驰。

三分钟后,估计增援的迈赫迪军也到达了酒店,丹尼尔拨通手机,5磅炸药足以把伊玛目酒店炸成一堆废墟。

这次撤退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尖叫,只有发动机在尽情咆哮着,所有人都在为沙菲伊的战死默哀,气氛悲凉肃穆。胆小如鼠的太阳鬼鬼祟祟趴在沙丘后面,偷偷向我们张望,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我看到了沙菲伊那张棱角分明,充满阳刚魅力的脸庞,异常苍白。我忽然才发现他长得很英俊,此刻他像睡着了一样,睡得很安详,脑袋就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他的美梦。只是他再也醒不过来了,额头上弹孔终结了他的生命,也破坏了这份苍白的美感。

我的全身都在隐隐作痛,左臂的作战服被划破了,流了不少血,我竟浑然不知,手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痂,我哆嗦着点燃一根烟,浓烈的烟草冲进猝不及防的肺部,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剧烈咳嗽揪的心都是痛的,我却没有掉眼泪,一滴都没有!也许我的心肠已经坚冷如铁,每一个人的心肠都是坚冷如铁!

我在袅袅烟草中问我自己,沙菲伊的死是谁的错?也许是我的,也许是死神的,也许是沙菲伊自己不小心……

也许没有那么也许,他已经死了!

轿车在飞驰,没人愿意终结这份沉闷的死寂,丹尼尔在开车,内姆旺在望在前方出神,巴克力闭着眼睛,面部肌肉却扭曲的近乎狰狞。谁都知道打仗就要死人,可谁也不愿意让自己人死,这种想法似乎是极其自私的。没办法,这就是人的天性,人的天性就是自私的!哪怕我们每个人都受点伤,我也不愿意死一个兄弟。可惜,战争自有法则,它就是要违背一部分人的意愿,它就是要贪婪地吞噬生命,直到尸体和鲜血撑满死神的胃为止。先是颂查,后是沙菲伊,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人真是抗不过天呀!想到这我释然了,仇恨归仇恨,战斗还要继续!

车子再次开进制冰厂的仓库里,仓库内异常阴冷,更冷的是我的表情,我将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抱着沙菲伊的尸体下了车。

图拉姆等人早已经迫不及待在把哈利利从后备箱里拽了出来,哈利利看到我时,面如死灰,再看了看身边的一群恶狼,像便秘一样干笑了两声道:“黑桃7少校,见到你很高兴。”

我真得很佩服哈利利,这种情况下还能笑的出来,我先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了一遍,再回应了他一个冷笑:“伊拉克真小,就他妈的像一颗睾丸,见到你我更高兴。将军,咱们回头见。”我的眼神绝对很吓人,哈利利像见了鬼一样惊悚地颤了颤,也可能是冻的。我使了个眼色,留下图拉姆看着哈利利,阿齐兹和普拉达出去警戒,其他人跟我来到办公室,我把沙菲伊放在前天他坐过的位置上。

我把沙菲伊的士兵牌和军刀摘了下来,扫了一圈,碰触到的皆是沉痛的表情和悲愤的目光,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红桃9怎么办?他有什么遗愿没有?”红桃点了根烟,率先打破沉默。

“没有,车臣杂种偷袭了他,一枪就毙命了。”巴克力回忆起夜里的战斗,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又瞅了红桃一眼,中枪在额头,还能留什么遗言。

“黑桃7,不如把他安葬在卡尔巴拉吧。红桃9是什叶派穆斯林,我想他会喜欢那里的。”丹尼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那是在卡尔巴拉城外的棕榈林里被沙菲伊划伤的。我也想起沙菲伊在卡尔巴拉登岸后跪吻草皮的情形,那一幕就像是昨天发生的,转瞬之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我恨恨地一咬牙道:“就这么办吧。他解脱了,尊重他的信仰,愿他回到真主的怀抱。红桃和方块,带红桃9的尸体过河,让将军找人办理他的葬礼,另外看看他那边有什么动静。葬礼我们是肯定没办法参加了,那我们就用自己的方式来纪念这位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