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旗放下衣衫,满脸悲戚拖着怪异声音说:“众位英雄,试问谁能平白承受这样的酷刑,但是,即便对我施加这样酷刑的呼哧喝刹,柳某人也是不恨的,这是我罪有应得,我最恨的是那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林笑非。不瞒诸位,待在下逃出升天后,我甚至暗中查访过,当年在乱山岗上截杀我侄女儿的山匪多半也是林笑非一手安排的,我就说怎会那般凑巧,让他恰巧能够不差分毫的现身救人。桩桩件件摆在眼前,由此可见,林笑非此人之恶、之奸、之巧言善变,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哼哼,好个之恶、之奸、之巧言善辩。”说话的是林碧照,他顺手将剑插在地上,漫不经心的边走边说:“柳明旗,从头到尾,这些都不过是你片面之言,本宗可没有见到半点实证?”
柳明旗见林碧照走来,不自觉得缩了缩头,看了看冷面肃颜的薛天凉才鼓起勇气说:“不瞒林宗主,林笑非此人生性狡诈,确实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留下证据。不过,我柳明旗是温静霜的舅舅,也算是林笑非的亲人了,我有何道理要陷害于他?这于我,又有何好处?据在下所知,就在半个时辰前,林笑非正在此地与呼哧喝刹搏命相杀,若我猜的不错,他们那一场应该比任何高手的对决都要狠辣决绝的吧?相信众位英雄都是慧眼如炬的高人,他二人的比斗是单纯的为了神盟盟主之位的切磋较量,还是因为私仇的拼杀,自然心中有数。林宗主若真要证据,关于此事的,柳某人确实没有;但是若要识辨林笑非此人之虚伪,在下倒是还有另一个证据。”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递了上去,“这是去年林笑非与瀛洲水军旧将的来往密信,在下因为当时也住在麓岳山房,才侥幸截得一份。世人皆知,林笑非此人自命清高,当年他就以在太白剑祭之时胜之不武为名一怒之下辞去官职,自此神游四海。诸位试想,如此孤高清傲之人,怎会在辞官数年后,又言辞切切的旧事重提,与瀛洲旧部私下联络呢?此事本来我也好奇,后来我还是听霜儿无意间说起,她说林笑非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感慨懊悔;说当年不该以退为进,贸然辞去官职。在下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林笑非当年剿匪成功后,就发现自己行伍上仕途已极,若是不能再进一步入驻长安,此生便彻底到了尽头,他本想借助太白大校上夺取恒无剑的名气再进一步,奈何迟迟没有等到陛下的垂青加恩;他便自作聪明,以退为进。不曾想自命不凡的他,竟然走了一步烂旗,朝廷从此再没有启用他的意思,林笑非懊悔之际又耐不住寂寞,便私下串联原来的旧部将领,想要架空年事已高的冯文广老将军,做个成木之舟,逼迫朝廷重新启用。这等心思谋划、阴谋诡计,哪里还是个人前和顺谦谦、句句天道酬勤的剑君子,分明就是个挖空心思、为了博取功名不择手段的地道小人!”
薛天凉使了个颜色,身旁一个押差立马将书信接过来,先拿给林碧照、莫承允看了,又环步一圈让周围的各派掌门都看了一遍,果真是林笑非写与瀛洲风火营将军杨锦的书信,言辞热络恳切,前半部确实是为了寒暄旧情,而后半部却是拉拢人心。
“林笑非的字迹,想必林宗主和莫剑神再熟悉不过了吧?”
莫承允怒火中烧,冷眼拧眉,“字迹可以模仿,书信可以伪造!”
“哼,”这时薛天凉冷哼一声,说:“人证物证具在,是否是伪造,也不该由莫剑神和太白剑宗判断。我御史监奉命拿人,便是为了带回去逐一详查,怕是容不得太白山依宗抗命。”
莫承允也不与他争辩,深一口气说:“林笑非不在太白山。”
“狡辩,”薛天凉说:“林笑非身受重伤也不过半个时辰,他不在太白山养伤,能去何处?我劝莫剑神还是不要藏匿罪人、因小失大,害了这六百年巍巍剑宗吧?”
莫承允咬着牙说:“我说不在,便是不在;林笑非当年与我生有间隙,早就搬到麓岳山房自立门户,此事原委,柳明旗再清楚不过。不错,林笑非方才的确是斗法受伤,不过他斗法结束便自行下山去了,若是薛大人要去拿人,也该去麓岳山房,不该来我太白剑宗。”
“你……”薛天凉一时语竭,怎料莫承允既然撇清与林笑非的关系,咬咬牙忍了许久才说:“好,好,好得狠呐,在下这就去麓岳山房拿人,若拿的到,也就罢了;若是拿不到,回到长安,本官必将今日之经过如实回禀陛下。走!”
说着,薛天凉转身欲走。然而他刚刚迈出一步,忽然一道声音便让他脚步顿住:“我让你搜山!”
薛天凉转过身来,脸色有些惊讶,林碧照深吸一口气微阖双眸重复一遍:“我说,我让你搜山。”
“还是林宗主知进退、懂大义!”
薛天凉抱了抱拳,长袖一挥,高声喝道:“来人,搜山!”
他话音一落,那数百悍勇之士便分成几路向太白山各处奔去。
场上再次寂静……
“林宗主,似乎我们这里还没结束。”打破寂静的是叶郎雪。
林碧照回头看了看,八大门派叶郎雪已聚其三,无论卜卓君还是大空寺亦或者离忘川都是丝毫未损,尤其是明明早已声明要退出争夺的苦厄神僧和苏幼情为何要食言而肥,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于是他需要求证,“神僧,敢问如今暗影楼的掌门可是出自小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