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停下了脚步,站在屋外,继续听着屋里的动静。
“我,我,我对不起你!”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语气中充满迟钝和木讷。
“当年你告诉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如今都三年了,我还陪着你在这鬼地方受罪,夏天放个鸡蛋在外面都能烤熟,冬天穿三件棉袄还是不敢出门,一个冬天吃喝拉撒都在这小屋子里,我受不了了!”说完女子哇哇大哭起来,虽站在门外,青衫客也听着这哭声满是凄惶。
青衫客缓步走到木屋门前,手指轻敲木门几下,“严冬,我可以进来吗?”
木门应声而开,屋里的女人也停止了哭声,只是在角落里低低啜泣着。
开门的是个青年男子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青布衣服,披着一件貂皮套,眉目间棱角分明,并不如声音那般木讷老实。
“大人,您请进。”青年男子客气地请青衫客进屋。
青衫客一面侧身走进小屋,一面轻声说道:“早已说过不要称呼我为大人,我也是有罪之人,而且你年纪比我大些,论起来你可以做大哥。”
青年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角落里哭泣的女人便开口说道:“好啊,他教你做大哥,你教他怎么走出这鬼地方。”
青衫客并未答话,似乎对于女人永远只有沉默是最好的回击。
青衫客走到火炉旁,拉了条凳子坐了下来,伸出双手在火炉上烤,身上的雪花早已化尽,昏暗的屋里却看不清楚青衣上的水珠。
青年男子也在炉火边坐了下来,“我其实也想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
“很快的,我相信,住在这个镇子上的人,除了要忏悔抵去所犯下的罪愆,还要磨炼心境和意志,这也是老大将我们放在这里的原因,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青衫客说道。
“镇子上一共一百三十九个人,除了你恐怕没有人会这么认为。”青年男子满是失望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青衫客问道。
“你在逗我呢?”青年男子笑着问道。
“不是,我在教你,教你一个道理。”青衫客没有任何喜怒地说道。
“我姓付,付严冬!”青年男子说道。
“你姓付,可是你却觉得你不幸福?”青衫客反问道。
“我的名字就像是为了这个地方而生,在这里住一天,我就觉得这地方每一天都是严冬季节。”付严冬自嘲着说道。
“这倒是真的,你就该生在这个地方,死在这个地方!”角落里的女人又来了精神,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攻击破绽。
女人叫笑笑,平时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可是自从三年前跟着付严冬一起来到这冰火之地以后,就很少再笑了,其实女人根本不会离开这里,不是深爱这土地,只是深爱这个如严冬一般的男子。
可是现实也往往是这样子,越是离不开放不下,就越是挣扎刺痛,而身边最亲近的人往往只有承受这些故意锋芒绽露的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