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新鲜的九头狮子草用完,宋清拜别卢老,携着花溪在一群部曲守卫下,回了长安城宋府内,同行的还有花溪的奶妈刘氏。
因花溪尚未清醒,宋清便将其安排在幽静的别院,方便诊治调养。
虽说是别院,比不上正院华丽气派,但也自有一番韵味。一名头缀坠马髻,身着嫩叶绿轻纱额间点花钿的侍女,手捧蕙质秀雅千峰翠色青瓷盛水器,另一名耳旁束有球形垂髻,满身石榴红衣衫的侍女,从青瓷盛水器中撩拨清水,轻轻的擦拭躺在床上的花溪的秀发。屋内无一人说话,怕是惊了床上人。
待洗完头发,沐浴更衣。两个侍女就退出房外,不一会的功夫,一妇人身后跟着一个老妈子进了屋内,上前查看了番花溪的伤势,遂坐在床下的月牙凳上,用一把扇子,轻轻给花溪扇着微风。
这妇人便是宋清的大夫人,郑麗,盛唐四大家族之一,郑家小女儿,其祖父曾是朝中宰相。生得貌美如花不说,更是才华横溢,琴棋书画,作诗作赋,管家育儿,都不在话下,自是成了宋清理家的好帮手,再加上娘家显赫的家世,为宋氏添了羽翼般,得以跻身于贵族夹缝之间。
“这孩子真是可怜。”郑麗轻声细语同身边的老妈子赵妈妈说道,那赵妈妈只是点头,没有言语,她知道郑麗只是自言自语而已,这时候不能搭话,恐再惹着郑麗伤心流泪,因郑麗不能生育,所以对于孩子这两个字向来有些忌讳。
“咦,这孩子叫什么名字?”郑麗又再说道。
“夫人,她名为卢花溪,听说还没有小名呢。因其没有父母,自小养在爷爷门下,尚未娶闺名。”赵妈妈回道,双手垂下,弯腰附到郑麗的耳边回了话。
“原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般,竟如此熟悉的模样呢。”郑麗有些踟蹰,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般。
“夫人,孩子小时候都差不多模样,想必是夫人经常见到侧室杨美人的小女儿德仪罢了,那德仪和花溪的年龄相仿,看着自然差不多了。”赵妈妈接过话茬,说道。
“自是如此,赵妈妈,你看我给她起个小名,叫做婉儿如何?”郑麗说道。
“婉儿甚好,女子温婉贤淑,娇小可人,甚好,甚好。”赵妈妈点头附和道。
“婉儿,婉儿,如若我有个这么大的姑娘多好。”郑麗叹息道,手中的扇子差点滑落下来,一把捏住扇子,继续将扇起来,眼神中透漏着母爱的情怀,似是眼前的花溪就是自己的女儿般。
“夫人,不要着急,孩子终会有的。”赵妈妈安慰道。
“呵呵,好了,赵妈妈,别安慰我了,你是从府里跟我来的老人,这都几十年了,多少寺庙也拜了,送子观音娘娘的金身也铸就供奉着,生子的中药汤都可以倒满整个罗华池了,这该死的肚子终不见一点动静,想必此生我也是和孩子无缘了。”郑麗叹了口气,想起孩子来,心里痛得像被剜了几刀般,痛得说不出话来,用手绢擦拭了自己掉下的眼泪,不小心那泪珠子滑落到花溪的小小的脸庞上。
病中的花溪,瘦弱的小手指动了几下,不自觉的碰到了郑麗拿着手绢拭眼泪的玉手。
“动了,动了。”郑麗欣喜若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