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梁秉彦微微一怔,不禁莞尔,“梁某还未娶亲,更无相好的姑娘,哪里来的夫人?”
“倒是听说林姑娘与白大少好事将近,恭喜恭喜呀!”他笑呵呵地抱拳恭贺道。
林微容心里一动,隐隐约约察觉有哪里不对,仍旧是含笑道:“年前听我缙表哥说起,梁公子家中早已订下一门亲事,怎会……”
梁秉彦惊讶地瞪大了眼,骇然笑道:“决无此事,林姑娘怕是记错了,我从未定过亲,也不曾对公孙大人说过定亲之事。”
另外两人结了账也走过来,笑吟吟地打趣他:“怎么,莫非秉彦还想向林大姑娘讨一杯喜酒喝?”
梁秉彦面皮微赧,瞪了同伴一眼,坦然笑着对林微容道:“梁某确实曾想向林姑娘家求亲,只是在公孙大人府上与白大少爷见过一次后,不觉自愧不如,又知白大少对林姑娘用情极深,实是梁某所不能比。”
他顿了顿,却不继续往下说了,呵呵笑道:“届时若是林姑娘瞧得起梁某,可否请梁某去喝一杯二位的喜酒?”
林微容微微一笑:“好说,初九那日梁公子可以定要来。”
梁秉彦道了声谢,高高兴兴地与同伴一道走了;柜台后的掌柜听了七七八八,见林微容不吱声,不由得面色惴惴,正要替自家少爷说句好话,林微容忽地勾唇笑了笑,有礼地谢过掌柜,带着铮儿从容地出了门去。
当晚,忙得焦头烂额的白凤起途径茶肆,交代完七月初九喜宴上须得由茶肆中的糕点师傅亲自下厨置办的几样点心后,掌柜的趁着他坐下来喝茶休息的功夫战战兢兢地将白日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尽说了,抹了把冷汗道:“可把小的吓坏了。”
白凤起脸色也不大自在,不知为何俊脸上隐隐泛起一抹暗红,掌柜的瞧着稀奇,再想多说几句,白凤起淡淡扫了他一眼,眸光凌厉不同往日,他立即缩了缩头,寻了个借口下楼忙活去。
一晃几日过去,到了七月初八的晚上,老爷子越发的坐立不安,先是拼命赶了林微容回屋早些休息,说是新娘子早些睡,第二天精神才好;不过半盏茶的时辰,他却又抱了坛陈年金丝酿去叩门,低声问:“大闺女,睡了没有啊?”
林微容正巧也睡不着,点了油灯与铮儿在窗下说笑,听得老爷子在门外低声问着,连忙开了门让他进来。
老爷子也是不舍得大女儿出嫁,硬是拉着铮儿坐下一道喝两杯,林微容啼笑皆非,也坐下要取一只酒杯一同喝时,老爷子将眼一瞪,大声道:“新娘子不许喝酒!”
一面说着,竟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好不容易劝住了他,老爷子闷闷地喝了两杯,倒是扔了杯子不喝了,神情严肃地对铮儿道:“铮儿丫头,今后微容在白家,你可要好好照顾着,若是白家有半点怠慢,或是微容不高兴了,你就给我报个信,我去接她回家来!”
铮儿憋着笑,只得连连点头,一老一少叽叽咕咕胡乱扯着,竟将林微容视同无物。
屋内的油灯火微微地跳了跳,灯花噼啪一声炸开,林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忽地又满脸怒容,低声骂道:“沈老弟又去哪家妓馆花楼流连了,大侄女出嫁也不见回来,亏得我四处找人捎话给他,一句回音也不见,哼!”
林微容终是忍不住将沈穆轻回颙国之事好好向他解释了一回,老爷子这才消了怒气,摆摆手回了自己屋内去休息。
时辰已是不早,铮儿也退了下去,替她掩了门,笑嘻嘻地走了。
林微容熄了灯躺回榻上,闭了眼许久都没能睡着。
窗外蛙鸣声与夏虫唧唧之声交织在一处,出奇的热闹;淡淡月光止于窗前,隐隐约约地照进屋内来,大约是有风,投到窗纸上的树影微微颤着,融化在融融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