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傻的样子惹得文姑娘低头一声轻笑:“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我哥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杨大顺看着她低头时露出的那一段雪白的脖颈,心都软化成了一滩水,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就只知道顺着道:“好,你忙,忙。”
等文姑娘走远了,才想起来母亲的吩咐,待要张嘴再喊,又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文姑娘不是别人,就是跟着哥哥宇文智鸿被流放到这里来的宇文砚舒。他们不仅被流放到此,还被剥夺了宇文这个姓氏,从此改姓文。
这对宇文砚舒来讲,不,现在应该改叫文砚舒了,并不是什么大事。改姓就改姓吧,除了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在这里天高皇帝远,谁还知道她曾经姓什么。
可是宇文智鸿却在意的很,连姓氏都没有了的人,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百年后有何颜面去见双亲。
“咳咳,咳咳。”破旧的小屋里传出压抑的咳嗽声。
文砚舒快步走进屋子,果然看到哥哥又在抄书,穿着粗布麻衣,膝盖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手中还在翻着书页,看一行写一行。
文智鸿到了这里后,靠着自身的才识在这边的将军府上谋了个书吏一职。却在一年前跟上司去采石场时,被山上滚下的巨石压断了双腿。命虽然保住了,一双腿却废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这才刚刚入秋,就不得不盖着厚被子。
“哥,吃饭了。”文砚舒走过去,拿起一件打了补丁的外套给他罩上,推着他去小厨房吃饭。
做工粗糙的轮椅“吱呀吱呀”的在地面上滚动,好像不堪重负般,可又坚强的支撑住了上面的重量。
小厨房真的很小,东边角落里垒着个灶台,灶台的前面有个大水缸。一张桌子平时既是案板又是餐桌,其余的连转个身都很困难。
桌上只有两个发黄的硬馒头和一碗鸡蛋野菜汤,文砚舒将汤里的鸡蛋都捞在一个碗里递给文智鸿:“这是我昨天挖野菜的时候捡到的,野鸡蛋个儿不打,应该挺鲜的,你尝尝看。”
“你吃,哥哥不用出门,不需要吃这些。”文智鸿又把汤推给她。
“哥哥吃。”
一碗汤被他们兄妹推来推去,热气都没了,最后还是文砚舒妥协,又拿了个碗,一人一半。
“吃完饭,我下午去河边看看,昨天我在那里下了网,运气好咱们今天就有鱼吃了。”文砚舒喝着几乎没味儿的蛋汤,笑容中满是期待和向往。
“好。”文智鸿闷闷地道,心酸的不行,他的妹妹,娇生惯养的世家千金,现在居然为了能吃到一条鱼这么的开心,如何让他不难受,也是他没用,让着妹妹跟自己受苦。可是他不能让妹妹看出他的难过,妹妹已经够艰难了,自己不能再加重她的负担。
他必须笑,很轻松的笑:“有没有按照哥哥教你的方法啊?”
“有。”文砚舒笑道:“我还多下了两张网,一定会多抓几条,到时候吃不完的就去卖掉。”卖的钱就给哥哥做一身棉衣,天马上就冷了,哥哥身体这么差,现在用不起炭,只能多穿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