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情感的滋生都需要相处。
但同一屋檐下的最初半年,姜昀祺可以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见过几次裴辙。
他的生活平淡而缓慢,裴辙偶尔的出现就像石子落进湖泊,一个响声,几圈涟漪,旋即归于原样。那些印象深刻的事,包括裴辙告诉自己名字,在之后也随着时间无限拉长生出距离,深刻也生疏。
而每当这个男人出现在眼前,都需要姜昀祺再次认识与触摸。
四月初,江州柳絮泛滥成灾。
家教打来电话说临时有事,上午的课姜昀祺自行复习,下午他再来。宋姨做好早饭喊姜昀祺起床,顺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刚睡醒的姜昀祺。
姜昀祺听完赖了会床。
倒不是不爱学习,他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差生、优等生的自觉,只是学不好,就生出点不情愿。
宋姨说她得去接雯雯上兴趣班,买完菜再回来,让姜昀祺好好在家看书。
姜昀祺点点头,吃完饭乖乖进书房。
看书就不一定了。
没翻两页,具盒里的性笔、荧光笔、铅笔、橡皮、尺子都被拿出来整理了遍。便签、活页本、线圈本还有草稿本,姜昀祺也都分门别类堆放整齐。
只要不看书,姜昀祺就很忙。
裴辙回来的时候,姜昀祺打了个喷嚏,等睁开眼睛,摊在面前的书本上全是斑斑血迹,打开的具盒堪比案发现场的物证。
他流鼻血了。
江州干燥,家里不比医院,哪哪都有加湿器。
姜昀祺对着血迹斑斑的书本愣神,一抹鼻子还在淌血,赶紧抽纸巾堵鼻子、擦书本,然后抱着具盒跑外面找水冲。
开门正对裴辙。
姜昀祺一个后仰,差点鼻血倒灌呕出一口血。
裴辙表情就很复杂了——姜昀祺跟自残似的。很会处理突发状况的裴辙当即提姜昀祺去卫生间,语气直接:“怎么了?”
姜昀祺被拎着一只胳膊带着走,瓮声:“流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