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充实着鼻腔,熙清垂着头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
不久前还在一起玩耍的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宣布不治身亡,仅剩下温婉一个人处于深度昏迷,生死难料。他的脑海中至今还回荡着伙伴们的父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些声音像是魔咒一般纠缠折磨着小男孩的内心。
每每回忆起那个场景,熙清的脑袋都会被像电台搭错线路那般的刺耳声音占据。
“如果不是我……大家就不会遇见这种事情……”男孩死咬着牙关,用力憋着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发着抖,“要是我没有让大家偷偷出去玩的话…要是再早些回去的话…要是我没有在那个时候捡东西的话……”
无数个要是,可依旧无法改变残忍的现实。
深夜医院的走廊里偶尔会有急诊的病人被匆忙送来,没人有空搭理这个心灵受到极大创伤的孩子。
其实,谁都没有责怪他,他也没有任何错误。
只是,心灵上的压力……是自己给自己的——可悲,可叹,可惜。
也没有人发现医院椅子上多出来的凌苓。
温婉躺在苍白的病床上,冰冷的机械在僵硬地运转着,氧气源源不断地供给给这个面无血色的小女孩,却不能唤醒她沉睡的意识。
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裹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她的神色很安稳,和只是在熟睡的人并无二致——如果不是心跳仪上极近平缓的弧度的话。
“唔……”熙清几乎要贴在玻璃窗上,双手似乎要抓破它,最终五指收拢攥成拳头,“求求你…醒一醒啊……”
支离破碎的请求被一阵不知何处灌来的风吹散。
静,静,还是静。
凌苓拆开一袋糕点,送进嘴里:“味道一般般呢,果然那个味道才是最好的呢……”
熙清被这句突兀响起的话惊了一惊,他快速回过头,盯着凌苓的眼里装着疑惑、不信任、恐惧……
其实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熙清就回忆起了曾在车祸前与他们有接触的凌苓。
“要吗?”眯眼微笑,凌苓伸出手,一块雪白的方形糕点被好看的手捻着。
凌苓的笑容好像有魔力,简简单单便消除了熙清的怀疑。
熙清愣了一下,就在刚想婉拒那块卖相很好的诱人糕点的时候,一天未进食的胃却发出了抗议。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凌苓憋笑,向熙清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后者稍稍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接受眼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的好意。
“父母没给你做饭吗?”侧头看着乖乖坐到自己身边的小男孩,凌苓弯着眼角。
“做了,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糕点,熙清的眼神暗淡。完全找不着那个神采奕奕的男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