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衣同柳长风和离,这事十足震惊了玉贞,她愕然见都不知该说什么,柳长风那人,自不必说,玉贞是领教过的,但云拂衣一直很袒护丈夫,又有两个小儿女在,如何就让云拂衣下狠心与柳长风和离了呢?
玉贞想到了自己,问:“是因为我?”
云拂衣没有明确回答,而是说:“当初是我错怪了妹妹,也幸好妹妹有着海纳百川的心胸,不与我计较。”
玉贞急道:“说啊,是不是因为我?”
云拂衣淡淡一笑,这样说:“若不是因为妹妹,我怎么能够看清他的品行呢。”
玉贞面带歉疚之色:“还是因为我。”
见身侧人来人往,她们当街而谈,不时的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于是一拉云拂衣:“咱们找个地方说。”
云拂衣没有拒绝,随着她进了一家茶馆,大冷天,茶馆内热融融的,茶客不多,三五个聚在一起谈着什么,玉贞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和云拂衣坐了,跑堂的过来,她叫了壶茶,还有两碟茶点。
等茶水和点心上来,她先给云拂衣倒了一杯,又把点心推过去,看云拂衣瘦骨嶙峋的样子,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似的。
云拂衣是真饿,也是真冷,手捧茶杯捂着,把头低下,氤氲的水汽扑在脸上,湿湿的热热的,非常舒服。
玉贞道:“到底怎么回事?毕竟有两个孩子呢,我和二爷之间是清白的,即使二爷有时候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到底也没有冒犯我,念在两个孩子,姐姐怎么就狠心和离呢?”
云拂衣缓缓抬头,看了玉贞一眼,也笑了下,然后把手一指旁边那盆正怒放的水仙,感慨道:“一如这花,无人欣赏,开的再美也是徒然,若非念在有两个孩子,我何必为了他与妹妹翻脸呢,我明知道是他轻薄了妹妹,我还袒护他转而去跟妹妹绝交,为的就是两个孩子,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守着的不过一个厌倦我的男人,我就感觉我像青楼里的女人,而他就是……”
那两个字,生生的卡在喉咙处,她这样的女人,实在说不出口,但玉贞已然明白,没想到的是,云拂衣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不过是为了挽救一桩婚姻一个家,才昧着良心和自己绝交,而今天云拂衣能够坦陈,玉贞很开心,劝道:“姐姐其实不该这么想,男人么,大多三妻四妾,二爷还是非常敬重姐姐的。”
云拂衣点头:“你说的没错,但那是其他女人,而我云拂衣不是那种女人,只为了个名分,宁可丈夫三妻四妾,玉贞,你该知道我的个性,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这个性,玉贞当然知道,当初就是冲这个,玉贞才与之成为金兰姊妹,并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她,正因为知道她的个性,所以玉贞也明白她下狠心同柳长风和离,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与其白费唇舌,还不如想点实际的,于是道:“你的画坊生意如何?”
云拂衣道:“勉强过得去。”
假如真过得去,她也不会这么寒酸,两个孩子也不会很久没吃肉了,玉贞想了想,灵机一动:“姐姐能不能帮帮我?”
云拂衣凄然一笑:“我能帮妹妹什么呢?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会画画,但画不值钱,读过书,又不能考取功名,我可是一无是处。”
曾经的她,心高气傲,为了养家糊口,还不是放下身段开了画坊,但画坊虽然也算是生意,毕竟听上去清高看上去美好,也合乎她的口味,所以玉贞想到的这个,也听上去清高看上去没有合乎她的口味,玉贞道:“咱们曹家堡,便是许诸葛许先生教书最好了,可他追随我家大人去了山东,他的翰林书院也就解散了,很多孩子转而去了别的学堂,可姐姐知道,除了许先生,其他先生有多少不是误人子弟者呢,所以我一早就想开家书院,可是苦于一直没请到好先生,这事就一直隔着,今天看到姐姐,我忽然想起来了,不如姐姐做我书院的教书先生,可好?”
云拂衣几分惊喜几分犹豫:“我一介女流,怎好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