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扶起蜷缩在地上的如妃,其余人也扶起幸存者,往来路而去。
苏玲珑怔怔的看着她们远去,口里喃喃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不关安人之事,末将定一力承担!”、聂元哲也悔恨方才的一时冲动。
苏玲珑染血的眼猛的望向他:“对,都是你,她们就是要找也要找你,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她旋即转身,捂住耳朵,像是怕听到聂元哲的拒绝,飞快的奔上小径,转而没入密林。
没有人知道,在与此地隔了三个园子的一间暗室内,有一袭厚重阴暗的披风静静沐在寒凉之中,背后立着两个宫女,其中一个穿蓝衣的拿指轻轻一抹,左腕上以螺子黛点就的黑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宫一事三日后就有了处理。
宫人暴动,死有余辜,然皇恩浩荡,着内务府妥善安葬;聂元哲未经上报擅自行动,藐视圣上,革去一切职务,永不录用。
而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源头苏玲珑却是在下发的旨意中提也未提,于是有人认为是皇上念及烈王已丧失一女,不忍让其再添苦痛。然而苏玲珑的日子却是愈发的不好过了,走到哪,都觉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好像听他们说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可当她目光扫过去时,却见他们或一本正经或说说笑笑,仿佛刚刚所谈均与她无关,仿佛一切不过是她的疑心生暗鬼。
然而有个说法却如风助火势般盛行开来,那便是苏锦翎果真是上天派来的神女,而此番冤死,上天震怒,所以才会降下灾祸,冷宫一事只是个开始,将来不知还要发生怎样的灾难,会落在谁头上。
于是有人愤怒:“要是想报仇为什么不去找害她的人,找咱们干什么?”
“听说人若是冤死,他的鬼魂就会滞留原地,凡是待在这个地方的人都会跟着倒霉……
“最可恨的是那个下毒之人,若不是他害死了苏锦翎,怎么会让咱们日夜不安,若是被我知道他是哪个……”
这些哀声抱怨,不仅充斥了她白日所见所闻的每一处,也占据了她所有的梦。她一会看到欢燕口眼流着血的怒吼“你害死我了”,一会又被一群穿着白衣服的看不清脸的女人追,然后在苏锦翎无声的控诉中惊醒……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并不觉奇怪,怪异的只是她的手,她的手一直在抖,不分日夜,无论她想什么法子,那只手都像嘲讽般的对她冷笑。
或许这些都不算什么,眼下最关键的,最需迫切解决的,是她的肚子。
它正在一点点的长大,宽大的宫装怕是就要无法掩盖它的轮廓了,最近景怡宫里的人都说她胖了,她总觉得她们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的肚子上。
可是她该怎么办?她始终想不出好的法子来再弄点红花,虽然麝香也有同样的功效,然而对于璇贵嫔这样一个求子心切的人,怎么会允许她的宫人动用这种香料,保不准又要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可是这么拖下去,肚子只会越来越大……
想来想去……
或许,生下来,然后……
在她到处留心天栾城内究竟有什么地方足够偏僻足够隐秘的日子里,盂兰节到了。
因为今年宫里出了太多的事,弄得人心惶惶,所以今天的勾画各种神符的灵幡比去年多了一倍,天栾城内到处黄幡飘飘,行走其间,偶尔会遇到自缝隙处忽然冒出的一个人来,自是均吓了一跳,如此不像是要驱邪避难,安抚亡灵,倒像是要再吓死几个才肯罢休。
晚上,照例摆戏畅音楼,台上照例唱起应时的传统剧目《目连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