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了歪头,掰着手指:“让我来算算,这一路走来,无论是三青山上,还是李府,或者是山寨,都是你一直护着我,可我呢?带给你的皆是什么?你的狼毛被人生生薅掉,你的利爪被人一点点剪断……”
她声音带了几分哭腔:“阿皎,对不起。”
阿皎像是听明白了她说的什么,只将头蹭了蹭她的脸。
李嫣继续说:“你就从这儿回去吧,回去赵国,回去三青山,你是狼王啊,你为了我,离开你的族群已经太久。我不想再拖累你了。阿皎,回去吧!”
阿皎舔了舔她的脸,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挤出了一颗泪水。
她看着那颗眼泪怔了怔,而后一把紧紧的揽住阿皎的脖子:“阿皎……真的对不起……”
等到她放开阿皎时,阿皎慢慢地移动了几步,她声音轻轻的说:“阿皎,你以后都别回来了。好不好?”
阿皎突然扑起跳在她身上,那架势就像是捕食一头猎物。它露出尖利的牙齿,离李嫣的脖子只有几分,李嫣闭上了眼睛,微微偏了偏头,将脖子更裸露出来几分。
阿皎却是突然顿了下来,而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脖子,只一瞬,它便跳下地,在雨中极速窜进深林,再也看不到一点影子。
李嫣对着阿皎消失的方向站了许久,而后慢慢地蹲下身来,看了看倒在一旁的伞,她慢慢地伸手过去将其拿起。
她眸中只闪过一瞬间的悲伤,而后她站起来,声音却是缥缈:“一切都结束了。慕情!”
顿了一顿,她继续道:“我要走了,若有一日我可以将仇人的血洒在你的坟前,那个时候,我便可以来陪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抬头看了看这山间,露出一抹冰冷的笑,这笑容,正如同夙潇第一次见到李嫣时。那病弱的王后伸出一只手挑起纱帘,面容苍白而颓败,眸中仿佛泼墨,一点点拉下来再看不到任何的色彩,可那眸底,却是比玄冰还要冷的漠寒。
夙潇知道李嫣贯来能忍,其实她在慕情的坟前说出那样一番话,她便已经晓得,这个女子她是真的决定要用这一生来完成一场彻彻底底的复仇。
只不过,她从没有想到她这样能忍,她更没有想过,她的行动这样迅捷快速,快到李园反应过来时,再没有归路。
正如她说了,美貌是她最大的利器,果真这美貌便成了她最大的利器。可这利器之锋还是超乎了夙潇的想象。
从慕情的坟前回到春申君府上,仅仅三日的时间,她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身份却已是成了春申君的姬妾。
晚间的时候,她搬去了另一处院落。李园身上的披风还未脱下,便风风火火闯进了她的别院,眸子里面涌着毁天灭地的光,只拽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问:“告诉我,是他强迫你的。”
李嫣眸中带笑,只是一点一点掰开了他的五指:“强迫,你这个词,倒是有趣。”
李园鬓发有些散乱,她伸手为他揽了揽鬓发,指了指身后的石椅:“这次差事可还顺利?”
李园仿佛怒极,声音拔高了几分:“我想要听的不是这个。”
李嫣额间描着花钿,月色之下,真是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哦!你说这事啊,是我勾引了他,他好像挺喜欢我的。喏,你看,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他都赐给我了。”
李园眸底漫出深深地绝望:“你非得这么作践你自己吗?”
她手中执着纨扇,一下一下敲在石桌上:“作践?他是楚国的令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吧,年纪大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忍不是。”
说到这儿,她凑近了他的耳畔轻声说:“只要能得到我想得到的,只要能成我所愿,这一切,又算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