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贵妃赏赐了何物?”林岂檀道。
“是一幅百子千孙的白玉帐帘,那帐帘臣妾曾在桐兮殿见过,白玉颗颗莹润透亮,活灵活现雕着八百个圆头圆脑的胖娃娃,实在是个吉祥之物。”夏浣栖道。
“哦,”林岂檀微微扬眉,“朕怎么从未在桐兮殿见过此物。”
“皇上……”夏浣栖粉面含羞,“女人家的心事,皇上如何能懂,臣妾和皇上好歹还有玥湄,覃贵妃入宫至今未能给皇上诞育一儿半女,心中自是有些遗憾的。”
“这种事,也强求不得。”林岂檀叹了口气,“好在子衍一向待覃贵妃亲近,覃贵妃也该感到安慰了。”
“皇上说的是,宫里的姐妹们也常说,五皇子待覃贵妃比太子待皇后娘娘亲近得多,覃贵妃该知足才是。”夏浣栖道。
“你近日看似与覃贵妃走动多了些,常常帮着她说话。”林岂檀笑道。
“翯王纳妃的事,怎么着都得覃贵妃点头,臣妾……那不是留了点小心思吗。”夏浣栖扭捏道。
“好!”林岂檀再次朗笑,“想要什么就对朕说,藏着掖着甚是无趣,你的事朕回头会和覃贵妃说,无论王妃还是侧妃,朕终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臣妾谢皇上圣恩!”夏浣栖喜不自胜,敛衽施礼。
半个时辰后,林岂檀离开了夏浣栖的素仪殿,关于林伊人的婚事,他从未想到会横生出如此多的枝节。柘晟殿内,才刚刚发生林伊人束腰上海棠花开的怪象,白羽阑的流言便紧随其后冒了出来……舍白羽阑,娶乌兰绮?林岂檀冷笑,这一局若果真是林伊人精心部署,那他未免太自作聪明了些。
“皇上,”吴奂声扶林岂檀坐入御辇,“接下来,您是去桐兮殿?”
“去……”林岂檀顿了顿,“去晋塬殿,宣喆王,朕要与他下棋。”
“是。”吴奂声躬身,摆了摆拂尘扬声道,“皇上起驾,晋塬殿。”
龙幡、御辇缓缓前行,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林岂檀只觉心中烦乱,思绪万千。多年前,在那高高的宫墙外,曾留下他和一众兄弟意气风发的郎朗笑声,如今,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锁住了他,也永远切断了他与他们血脉相连的亲情。
清风徐徐,明黄色纱帘微微摆动,林岂檀伸出手,感受着拂过指尖的风……有些人,永远不可能被替代,有些事,永远不可能被遗忘,就如同这风,即便无形无影,转眼消散,你却知道它来过,那么真切,无可替代,无法遗忘。
“父皇,那鹦鹉的腿并非三弟有意折断,父皇怎可为了一只玩物,而严厉责罚自个儿犯了错的儿子?”彼时,十二岁的林以然挡在林岂檀的身前,义正辞严,浩气凛然,竟将高高在上的君王说得一时失语。
十一岁的林岂檀垂着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同样一句话,从林以然口中说出和从他口中说出,结果会完全不同,父皇最爱的儿子是林以然,而他,在父亲的心中,甚至不如一只鹦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