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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一)

应绘衣自听说覃进孝受伤,连月从湖广赶来了这里,此时她那一对浅蓝色的眸子扑闪着动人的光彩,搂紧了覃进孝胳膊道:“你答应了我,可不许反悔。”

当旁人的面亲昵,覃进孝有些尴尬,嘿嘿直笑。当年在湖广堵截左良玉时,杨招凤就和应绘衣见面相谈,两人后来关系也颇融洽,只听杨招凤打趣道:“露亚妹子,覃大哥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这经商的事未必在行,你在身边,可得多多提点他。”

应绘衣未答,覃进孝不满道:“从前在施州卫,我忠路覃家也做不少买卖,不碍事。”

杨招凤笑道:“怕都是些无本的买卖!”

“胡扯!”覃进孝听到这里,哈哈大笑。杨招凤看着他笑,心中没来由得一动,因为自打两人相识,近十年军旅生涯,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畅快、如此轻松。

“覃大哥,你走了,马大哥也要走了。”送覃进孝与应绘衣登上甲板,杨招凤站在岸上送别,“真不知何时才能聚起兄弟们再见。”

“会有机会的。”覃进孝挥挥手,这时候,船夫长吆,大船开始缓缓离岸。

来之前,杨招凤听说马光春也向赵当世表达了卸任归田的意思。

一直以来马光春固执认为大哥马光玉全因自己而死,因此,和大部分为自己谋取前途、为家人争得安康的明军将士不同,支撑着他浴血奋战的信念,来自赎罪。

马光春恳请赵当世允许他在讨伐关外的战役结束后削发为僧,用自己的余生念经祷告,为那些由于自己枉死的人超度。

赵当世答应了,并且承诺,马光春的爵位将由其弟马光宁继承。

“倘若属下在关外侥幸不死,一生一世为主公祈福祷祝。”马光春眼含泪水,一片释然。

杨招凤正在嗟叹,稍稍抬头,只见得苍茫大海上孤帆远影,船头那两个紧紧依偎的人儿渐渐渺远。

他之所以没有去山海关,实是受了赵当世的委托,将包括吴三桂并一班从北京等各地肃查出来曾为清军残害军民推波助澜的旧明罪臣押送去范京审讯定案。这件事完了,他将启程前往四川,辅佐王来兴用兵。因为据报,与王来兴军对峙许久的贵州总兵皮熊与播州镇守参将王祥似有勾结云南等地边陲土司乃至更远东吁国兵马侵占西南割据自雄的企图。西南干戈,迫在眉睫。

分别了覃进孝,杨招凤回到北京会合了押送部队,即日南下。

从北京至湖广,期间辗转数千里,路途遥远,但像杨招凤这般过惯了风餐露宿生活的铮铮男儿又怎会在意。

十一月下旬,辽东战事如火如荼,西南战事亦一触即发,杨招凤抵达范京将押送任务交割完毕,继续马不停蹄走陕西绕去成都府城。他将在那里与在陕西整顿兵马完毕的覃奇功见面,一起带兵前往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