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喊了声“正阳”,这小一年的日夜牵挂变成泪如泉涌。
张奶娘道:“正阳,快看看你娃。”
二花把怀里抱着的大春递过来。王正阳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儿子,露着白嫩的小脸,满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咧着小嘴儿要哭。
接过来端详,万般柔情涌上心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暖和了。
儿子哭着,眼睛寻春花,大太太道:
“院里冷,别把娃冻着,快都进屋。二妹,把弟兄们带到厢房里喝茶。”
进了客厅,高老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正中。道:
“你这是衣锦还乡了,去洛阳九个月,你的差都办完了?”
王正阳:“洛阳、杭州、京师往返着奔波,户部尚书刘凤林倒了,大体上办完了。”
高老爷:“他家金银抄了多么?”
王正阳:“不计其数。”
高老爷:“河东盐池也是他家的吧?”
王正阳:“盐池本是朝廷的,他们变成了自家的。”
高老爷若有所思,嘿嘿笑了两声,“看你这阵势,是行伍里做官了。什么官?”
王正阳:“回来接任平阳府守备兼兵房主事。”
高老爷心里惊了一下,坐在正中有些局促起来。
若不是王正阳有着他半生不熟的女婿身份,按律他是要跪见的。
突然心里敞亮了。他不必再为闺女被休回家觉得丢脸面。女儿拼死拼活要嫁的是平阳府守备、兵房主事;这是自己闺女有眼光、有造化,传出去是佳话,人们只有羡慕的分。
边上大太太嘴里啧啧着,“尧帝爷,这是大官老爷进门……。”
高老爷睁眼把大太太的话瞪回去,“正阳一走小一年,所操办事情想也不易,千里迢迢而回,先接风洗尘”,扭头向后面高声喊,“张奶娘、二妹,备十几人的宴席,人手不够喊外院伙计帮忙。”
王正阳忙道:“谢老爷了,我还要拜见知府大人,不能失了属下的礼数。”
这时,大太太忍不住了,“正阳如今是官老爷,怎的还叫春花爹老爷,这不颠倒了。我看就此改了口叫爹娘吧,待你这几日忙完,家里给你和春花补办一回喜事。”
说完,看着高老爷,“你说哩?闺女的娃都会坐了,还有啥可生分的哩,眼下就改了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