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了，爆炸蔓延开来的那一瞬，有个身影义无反顾地朝着禅染飞奔而去。

是陆照啊，苏苡慢慢在心中勾勒出那个面目全非而又竭力守护禅染的人形，回忆着和他最后谈话时的音容笑貌。

不知道生命的最后，陆照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苏苡看到完整的荼白，又或者说荼白的本体小心翼翼地朝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挪去，嘴里不断呢喃着阿染阿染。

然而在他手指触及人形的一瞬间，两具拥抱着的尸体却瞬间坍塌成一滩墨色的碳粉，随后清风一过，只剩飞灰。

“小葵。”

苏苡回过神来，发现原寂在叫她：“别看了，陆照肯定是死透了，但他最后用尽所有力量保护了禅染。

真是情深义重啊，不过也不算白死，要是荼白操作得当又足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把禅染的魂召回来呢。”

有了魂魄，重塑身体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你的脸。”苏苡抬手扫掉原寂脸上的烧焦的绷带，露出底下被烤熟的红肉来，看上去好不狰狞。

原寂摸摸她的脑袋：“没事，回去重新弄一下就好了。”

于是在荼白摸索着地上的残渣碎片，于悲痛中咒骂着灰飞烟灭的安非时，苏苡跟着原寂悄悄地远离，回到了黑夜教会的所在地。

黑夜教会的风格阴暗而复古，苏苡目光呆滞地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寂在一旁更换身上破损的绷带，苏苡瞥了一眼，看到了绷带之下蠕动着有如泥石混杂的新鲜烂肉，以及偶尔熟透的暗红烂肉。

她嫌弃地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原寂。

原寂烂泥一般身体上并没有所谓五官和器官，只是在脑袋的正中有一个黝黑的空洞，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之所以缠着绷带，是为了防止在行动间，几欲流动的烂肉随机掉落，看上去不太雅观。

原寂又开始缠绕新的绷带了，这个活计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新的木乃伊快速诞生。

苏苡勉为其难地转过头：“你是懂得身残志坚的。

到时候可以先捏脸吗？你这个样子，大大降低了我倾诉的欲望啊，我都不想挨着你了。”

原寂：“你的房间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