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罗局长倒是工作十分细致之人啊……”廖欢赞美道。
“他!?或许……大抵还算是个好人……”周正说道,“少许贪财,少许好色……品味不高。”
“品味不高?这从何说起?”
“原先,纳了两房姨太太,尽是粗鄙之妇人,业已为坊间笑资罢了……”
“这世道,已经如果不堪了么?”林雨田说道,“当权之人,只是做了自己本份之事,只要有了一点点常人的气息,便被说成是优点,那街上的力夫,码头上的工人……再多优点,也是下贱?”
“你看那寒潭游水的闲人,两眼无光,直到看到那一块大洋,才露出了微笑,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最终选择放弃,现在之国人愚昧而本份,好似那农舍的一直圈养的长命山羊和驴一般……只知今日眼下如何活,却不知道明日自己为何死?”
“我一直在回忆江文浦那未尽的话,虽然刺痛人心,”周正说道,“但细细想来,总觉得他说的比书本上的东西更像真理。”
傍晚的林木与高山与天空混沌在一起,如同此时周正的脑海,迷茫着、挣扎着……
同一时间,李文广带了几名警察驱车来到了寒潭边上的村道上,村道的边上有一村子,名曰“寒潭村”。
按事先的约定,李文广前来对来往于村道上的车辆、人员进行问询,按林雨田的说法,如若钟复开身死之时有第二个人存在,必定会在通往寒潭的路上留下踪迹。
“这真是通往寒潭唯一且必经之路?”李文广问手下警察道。
“正是!”那老警察说道,“这寒潭村地处偏远,如若不是种了甘蔗,需车马运行,这怕是连路都没有了。”
“那可不!”年轻警察说道,“城中的路尚且修不齐整,这个鬼地方,有一条能走马车的泥巴路已是造化了!”
……
几天前,就是钟复开身死的那个下午,寒潭村的赶车人刘老汉为大兴糖厂送完最后一车甘蔗,秋日的天色晚得快,心中着急回家,赶着马车在村道上飞奔着。
秋日的余辉深重,压着天空,但却显得有些许无力,更为深重的夜幕慢慢地以无形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溶入到余辉中去,吞食着一天之中秋日里最后的一丝暖意……
在一拐弯处,刘老汉放慢了速度,突然间想起今日里忙了一整天,只是上午时分为拉车的马喂了点草料,现在想来,这马儿必定是又饥又渴。
刘老汉心中不忍,停下车子,将马绳拴在草丛中的树杆上,自己提了一个木桶往一旁的小溪边打水。
这小溪源头的由来,不必多想,正是那寒潭的水满后溢出,硬是冲刷出了一条水道来。
刘老汉心情欢愉,在小溪边打完水后,嘴里哼着粤剧小调,一晃一晃地走了回来。
突然间,刘老汉听得有一个声音合着他的小调也在吟唱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他拴马之处。
刘老汉心中生疑,以为是自己年老,产生了幻相,随即停下脚步,不再出发出声音,细细地听着……
没错,就是那马车的方向,难道是马儿成精了?在唱戏不成?刘老汉感觉后背一阵一阵地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