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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你要杀了我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此时艳阳高照,春日把溪水照得莹亮,魏泰种在墓边的玉兰树迎春绽花。
那雅致的身影穿着淡色儒衫,站在玉兰树下,溪风吹动他的袍摆和发尾,那人在定侯山的神泽中勾出笑意,温柔地说:“指挥使大人是想杀了下官么?”
魏泰呆立当场,倏地变了脸色。从发现尸首被盗起,他的面色是惨白的,此时渐渐浮出活气,便涨出激切的红色。
仿佛面前的人要是再敢跟他说一句话,他就要哭了。
他久久不语,消化着眼前的人影,在倏忽之间已然想定:不管这站在眼前的是人是鬼,老天把严瑜还给他了,就是三生有幸。
他甚至没想问严瑜为何会在这里,他与严瑜太熟悉了,习惯性地顺着严瑜地话回道:“这些年,素来都是严同知指使我干活,我这个指挥使哪有能耐杀了你?”
“是了。”严瑜缓步近前,他大约被南风吹得很舒服,面上泛起红润,在魏泰笨拙地伸手间,先握住了魏泰的手说,“既然魏指挥使舍不得杀下官,那下官便可放心再与你同营共事。”
魏泰的手指被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他愣愣地瞧着严瑜,看严瑜容色犹如头顶上的玉兰花般,白中点粉,雅致清丽。
这是个活人。
而且还是清雅又温柔的严瑜。
魏泰想:我是做梦吗?
严瑜太了解魏泰了,以至于平日里他只要看魏泰的后脑勺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见魏泰这张口结舌的神情,轻轻捏着那不解风情的手指,失笑地解释道:“是陛下请夏先生救的我。”
“原来是陛下的旨意,难怪能请得动夏先生。”魏泰听过这个名号,一惊一乍地说,“听说夏先生治好陛下旧疾,如今又治好你,果真是神医啊!”
“夏先生医术超群,只是他不太好找,也很难请来。陛下出面,才定了救我之事。”严瑜在心中叹气,这木头怎么还是愣的?他手指轻轻划在魏泰掌心说,“夏先生来无影去无踪,我在军营中停尸时,他就来给我喂过药。好在你没把我一把火烧了,等你把我送进墓室,夏先生就来将我抬走了。我随夏先生在山中治伤,冬去春来,终于伤愈,便来寻你。”
魏泰听严瑜娓娓道来,那声音比溪水声还要动听,他不由听愣了,心头似被溪水淌过般的发软,又被那水流鼓动得有些躁.动。
严瑜看魏泰这比木头还要愣样子,心中接连叹气,他做势把手往外抽说:“你就是个颗石头。”
他们十几年相濡以沫,彼此都太熟悉,是以魏泰看严瑜眸光一转,就知道严瑜心思有变。
魏泰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严瑜抽手时便把那手紧紧攥住了。
是他想象中的手感,读书人的就是柔嫩,连手指握笔留下的茧子都比他握刀的茧子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