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由外到内共有三层,分别是外城、内城、紫禁城。
外城顾名思义,居住的大多是平民百姓、汉族中下级官员。内城范围较小,各大衙门多设于此,满洲王公贵族、八旗子弟、汉族高级官员亦多居住在内城。紫禁城又称皇城,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也是满清政令的中枢。
自从革命军在天津大沽口登陆,北京城内的局势就日益变乱。骚乱由外而内,渐渐波及到紫禁城。
到了咸丰出逃这一天,紫禁城内混乱到了极点。太监、宫女一觉醒来,发现主子不见了。做惯了奴才的太监们,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恭亲王奕䜣及时赶到,才稳住了局面。此人极为聪颖,亦极有见识,立即召集文官武将,出示咸丰密旨,表示自己受咸丰所托留守北京,全权处理一切事宜。
恭亲王奕䜣是个贤王,当年与咸丰争夺帝位,咸丰几乎败北。只可惜,奕䜣是庶出,年纪偏小,而咸丰是嫡出,年龄居长,才让咸丰占了便宜。
奕䜣掌理政务,责令内务府大臣筹钱犒劳将士。满清户部财政本来拮据,但内务府掌管皇室内帑,控制地方海关,府藏依然丰盈。
守军得到军饷,自然拥护恭亲王。此外,文祥、宝可等一批满洲重臣亦是奕䜣的死党,衷心拥护奕䜣。一时之间,奕䜣竟然控制了北京局势,稳住了局面。
不过,随着革命军主力的逐渐到来,随着满清神机营、新建陆军、蒙古骑兵的相继离去,北京更显孤立,守军力量更显孱弱。
北京的局势再度恶化。接到革命军第三军的最后通牒后,奕䜣自知拖延不下去,只得集合大臣商议。战不能战,守不能守,集议自然毫无结果。
今天早上,距离最后通牒只剩几个小时时间,奕䜣只得再次召集亲信,试图做出最后决定。
大厦将倾,大臣们都忙着料理自己的事,早已没人上朝。奕䜣坐在养心殿内,身边只剩一个宝可。患难见真情,奕䜣对宝可十分感激,把他让上座位。
养心殿是清朝皇帝处理军政大事的地方,奕䜣做梦都想入主养心殿。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而这一天将是如此的短暂。
太监们已经逃散一空,紫禁城内只剩些走不动、没有财产、在宫外没有屋舍的老太监。一名老太监端来两杯热茶,奕䜣一时感激,竟想邀请老太监一起喝茶。不过,此事有失体统,奕䜣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养心殿,竟是桂良的副管家。桂良是奕䜣的岳父,也是满清重臣,已经七十多岁了。
前年,肃顺撺掇咸丰,将桂良由东三省总督迁为朝鲜总督。去年,肃顺又指使御史弹劾桂良,将桂良召回京城。
肃顺排除异己不遗余力,就连桂良这样的老臣也不放过。桂良家的副管家见到奕䜣,说道:“恭亲王殿下,大人身体有恙,不能亲自过来。特派小人送来一封亲笔信,请殿下过目。”
奕䜣眉头紧皱,对副管家的到来颇感不悦。他并不是责怪岳父不能亲来,而是感觉大内防范森严,一个管家竟能直入大内,可见大内的防卫已经松懈到了什么程度。
满清的养心殿是皇帝起居、办公之地,与军机处相邻,体制最为森严,向来都是紫禁城内防卫最严密的地方。放在以往,别说管家进不来,就连六部尚书、大学士、王公亲贵也休想靠近军机处、养心殿。
事急矣,他也来不及指责卫兵,拆开桂良的信阅读起来。桂良在信中说,北京已不可守,即便要逃也逃不出革命军的手心。他建议奕䜣返回王府,等待革命军破城,起码可以守卫一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