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甫的话,道出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欺世大局。
“从孤听说你母后有喜的那一天开始,孤就已经想过要如何走完这一生,窃夺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因为没有至高权力,很多事是注定做不成的。”
“所谓的九州大业只是一个幌子,你们以为孤要的,是前无古人的伟大功绩?”
“孤创下九州大业的盘,有很多重原因。”
“首先,就是政权的平稳交替,孤是造反谋权之人,没有九州,那些武勋、大臣、宗亲都会反孤,就像孤以前和你说的,孤首先要把他们喂饱,不喂饱他们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分食孤,所以一个虚无缥缈的九州出现了,将这些内部的矛盾引向了外部。”
“当第一步走出去,一旦成功,虚无缥缈的九州真的实现了之后,那么接下来的很多事便顺理成章。”
“蒙州、辽州、藏州、越州的相继诞生,让我们这个国家变得无比强大。这种强大带来了万国来朝,但这种强大同样需要海量的财富才能支持。”
“军队需要经费、教育需要经费、建设需要经费、官员俸禄更需要经费。国家不停的扩张,对财富的需求越加的永无止境,在这种情况下,商人的地位就要被无限抬高。”
“很多人都知道,朝廷,是需要钱的。这种想法成就了一种潜在意识,继而演变成不说的默契,那就是鼓励工商业的发展、纵容资本的扩张。”
“从孤当年和蒲向东做第一笔奴隶贸易的时候,从咱们中州儿郎第一次为了钱向一个国家发动战争的时候,一个新的时代就开始了。”
“你或许不会懂,我来告诉你,这种就叫做资本主义,衍生出来的对外战争叫做殖民战争,你也可以管它叫侵略战争,当然这不重要,起码在咱们国内,这些都是正义的。”
“而孤做的事,是对这种思想的普及进行拔苗助长,让它原本需要五十年、一百年才能走完和完善的道路缩短到二十年、三十年。”
“让它快速的成熟直到结出恶果。”
“最后,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陈云甫说的每一个字陈景和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却是云里雾里,他只知道,自己成了陈云甫手中的一枚棋子。
“我放纵国营商榷被资本注入、默许铁路权落进蒲向东的手里,按照资本家们的企图进行货币改制,让他们水到渠成的获得物价操控权,等的就是这一天。”
“当一斤米一百文的那一刻开始,谁都会随着时代的大势裹挟向前。”
“暴乱是必然发生的,孤甚至做好了遍地反民的准备,但欣慰的是,孤把你教出来了,你懂得转移矛盾,将百姓们的怒火和所有愤怒转移到了那些外族的头上,替朝廷,争取了时间。”
“你获得了民众的支持和拥戴,获得了阿拉伯人和外国商人在广东留下的无穷财富与物资,获得了广东遍地数之不尽的工厂,更重要的一点,你对孤,心里有怨!”
“从当年你第一次去广东,孤就让你看到广东那些不法的情况,却压着你,让伍士皋那种人羞辱你。到你这一次去广东,孤让雅熙继续给你施压,让你明知道雅熙犯了那么多错事却无能为力,因为孤护着她,用强权继续压着你,为的,就是让你怨孤!”
“当暴乱结束后,你手里有兵、有钱、有工厂、有民心,天时地利人和你全占了,孤想,你也该反孤了。”
“当各省投诚之后,联合自治就成了你整合各方势力和南京分庭抗礼的底气所在,国家分裂、南北内战的危机似乎便也就出来了。”
陈云甫的每一句话,都宛如重锤一般砸在陈景和的心头之上。
“这种情况下,孤不下罪己诏,不退位,何以平民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