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不多说旁的,只将那案宗又朝前递了下。
高儒源这才迟疑接过。刚翻过不过两页,脸色刷的下变了。
这是本记录朝臣行不法之事的记事录。这本是记录礼部侍郎陈启的,仔细记录了他收受的每一笔贿赂,林林总总加起来,共计二千八百五十二两。
“您看,这要真较真审的话,是个什么章法?”
冯保卑谦的话传来,高儒源脸色极为难看。
光是纳贿都足够砍一百回脑袋了,更何况后面记录的还有其招权之事。
意识到什么的高儒源突然抬头,神色几经变换的从那排宫人手捧的一摞摞案宗上惊扫过目光。
要知道大梁的官俸微薄,俸银远远不足以维持奢华生活,所以接受地方孝敬、在京中一些衙门里搞些铺垫费都是惯例了,所以要真较真的话,满京城的官员谁手底下也不干净。
更别提,有些胆大肆意的官员招权纳贿做些徇私枉法之事了。
水至清则无鱼,圣上自也明这道理,所以往日里无关大碍之处也都且容忍。
可是,若圣上不愿容忍呢?
高儒源望向那高高的一摞摞案宗目光愈惊。
这些,可都是他们切实的把柄啊,牢牢的全都握在圣上手上。
“咱家圣上延续先皇仁政,平心而论,素日里无论待咱朝臣们还是咱们这些低贱的奴才们,都多有仁慈。这要是放在老祖宗那会,贪腐是哪怕一两纹银都要剥皮萱草、悬挂城墙上暴尸的啊。”
其他朝臣们本来还不知高首辅究竟是看了什么而脸色大变,直待冯保唏嘘的说了这么一句,再稍微一联想,这些常年浸淫在政治旋涡里的朝臣们哪里还不知个中真切?
这下大梁门真的是鸦雀无声了。
朝臣们再无法顾忌其他,目光忍不住在那些案宗中紧紧流连,似是要寻找记录自己的那本。简直忍不住心惊肉跳,毕竟自己做过哪些事自己最清楚,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些徇私枉法之事一概被记录在册,可能圣上都已经阅览,谁人还能泰然自若?
唯一能让他们心稍安的是,法不责众。只要他们的案宗不当场翻开公布出来,那就表明圣上今日暂不会追究。
站在那的陈启身体剧烈摇晃了下,脸色惨白如纸。
若没案宗这回事,那他今日哪怕被刺死,也死得其所,朝臣死谏是大气节是可入青史的。可如今他罪责在册,那哪怕自戕当场,那,也是畏罪自尽!
冯保见他们情绪酝酿差不多了,方不紧不慢开口道:“奴才多嘴说句不该说的,圣上自御极以来勤勉政务爱护百姓,严肃法纪修明内政,已然做到了圣君所为。后宫之事关乎国事,但也是圣上之家事,所以无关宏旨的一些事,旁人还是少些置喙为好。大人们是有大智慧的,理应更关心国家社稷,关心百姓福祉方是。”
说完,他又招了手,很快又有一排宫人端着火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