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姜令仪揉了揉额角,将那些不想关之事抛之脑后,她抬手将阖紧的窗户推开一道小缝,随手拿起了那堆在一起的册子。
今日的这些,她还未曾仔细看过。
翻开册子,呼啦啦的冷风透过缝隙钻了进来,她眼睫一颤,被震碎成粉末的内册随风而起,粉尘飞旋,在这小小的桌案前也下了一场初雪。
烛火长明,洋洋洒洒之下,姜令仪失笑的撑住了额角。
她似乎闻到了陈年老窖的酸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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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毫无章法的被丢在角落里的姜衍悠悠转醒,他嘶的抽了一口冷气,后颈疼痛难耐,他整个人都被七扭八扭的塞在马车的角落,身上紧紧缠着在山上的大棉被,险些被闷死的感觉。
他行动艰难的钻出了一个头,挣扎的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像是被随手一丢的潦草。
他刚想说一句脏话,就看到了那端坐在黑暗中的身影,墨色如洗,隐约能看见那五官俊翦的轮廓,他怔了怔,才后知后觉的唤了声。
“九哥。”
墨袍之人只是冷漠的应了一声,却并未睁眼看他,姜衍年少时最崇拜这位徐家哥哥,却莫名的有点怵他。
也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
只是有些人,他即便温润如琼山之玉,但你却无法真正将他真正看做一个无害易碎的玉人,因为他只是站在那,便无端的让你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更何况,徐观澜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他们这种人,别说是姜衍了,就连姜衡那样一个青年时最是死心眼的一个人,手里也不免沾点人命。
他们生来便站在了父辈的肩膀上凌驾众生,爱民如子也只是君王惯爱的口号罢了。
姜衍会真正在意那日在矿场之中死的数百口人吗?
他会在意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奴隶吗?
不见得吧。
人真的会在意蝼蚁的生死吗?人真的会在意蜉蝣生命的短暂吗?
他们这样的人,享惯了安乐,也见惯了生死,他们便是见到了他人的灾厄,见到了冻死骨,也只会穿着锦衣玉绸,坐在富贵间,享受着众星拱月的讨好与追捧之中,感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