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陛下那时候谨慎地选择了称呼,假如忽略掉他的一点儿狼狈,比如挨近喉咙的刀尖,一向一丝不苟此时却被弄乱的头发,此情此景看上去还勉强算得上是一副外交画面。
塔尔听着他的描述,眸子亮晶晶的,染上了笑意。
“走吧,”
他拉住埃德温的手,“血族也已经做出了选择,埃德温,你手中的权力又增加了,那可是一个不容易掌控的种族,有点怪癖,而且审美不太好……”
最开始明明还是很正经的对话,后来就成了塔尔的经验分享,内容涉及到他千年以前遇见过的一个非常麻烦的血族旅行者,他们曾经不得不相处了两个日夜,恶魔恶作剧般在晚饭里加了剁碎的大蒜,于是对方差点和他来了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埃德温忍不住勾起嘴角,他眼中那一小隅海雾温柔而潮湿,
“不是。”
“不是什么?”塔尔问,气氛很好,而他们差不多要到家了。
“我手中的权力。”埃德温回答,“不完全是这样,爱德华的臣服不
仅仅是因为我的胜利,他是因为你。不是说要区分清楚,只是……我的权力也属于你,至少有一半完完全全与你共享,就当我是一个将一切献给神明的信徒,我也心甘情愿。我真想把所有东西都给你。”
塔尔转动门把手,门轻飘飘地滑开,月光洒落在庭院中。
“想当我的主教吗?”
因为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信徒的发言,塔尔早就注意到埃德温在王城里做的准备,他曾被流言裹挟,此时同样是操控流言的娴熟的野心家。当年他问过主教打不打算换个工作环境,主教的回答是他会做一个周全完备的计划,关于他们未来。
埃德温有点无奈又有点纵容地提醒,“最高的职位是教皇,也就是我现在的位置。除非……”
“除非黑暗教廷没有比主教更高的冠冕。”
塔尔回答,反复咀嚼了一下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笑了,“虽然黑暗教廷听起来有点奇怪。”
“它有吗?”
埃德温反问。
“没有,”神明微微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类,眼中毫无疑问是纵容,“我们这里主教最大。”
*
这个还在雏形之中的黑暗教廷,所独树一帜的并不仅仅是职位的安排。
严格来说,埃德温所打算建立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教会。塔克修斯讨厌信徒,宁可决定一个都不拥有,损失掉神明通过信仰提高能力的途径。远古时期有不同神明的祭祀,而如今,教廷只代表着光明神教。
主教非常清楚,光明神教对于塔尔而言是一个彻头彻尾扭曲的存在。
信仰在教廷的评判体系中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信徒被要求向神献上一切,哪怕只是口头上如此,一次次重复这样的话语也会让人潜移默化受到影响。人类要想得到力量,首先必须成为奴仆,而且被严格地限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