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到了八月,蜂拥而来的饥民与日俱增,规模超过十万人,边界附近的同安、永登(今印度莫尔维市)、石泉(今印度林布迪市)等县镇到处挤满了灾民,几乎要将地方府库存粮耗尽。
莫州总督罗世宇当即下令,出动驻屯军,封锁边境,禁止莫卧儿灾民继续涌入齐国领地。
开什么玩笑,莫卧儿帝国境内受灾,当地政府不思赈济安抚,却要让我齐国帮着你收容难民。我莫州总督府除了搞地方建设,还要养三千多印度驻屯军,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来赈济灾民?
没错,齐国军方为了节省军费,将驻扎于莫州、科钦、孟加拉三地的印度驻屯军费用,全部摊到了当地各个殖民属地头上。印度驻屯军于五年前组建,编制两个骑兵营、三个龙骑兵营、三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人数四千二百人,全部归属陆军部所辖。
印度驻屯军的建立,使得齐国陆军规模迅速膨胀至一万六千人,算是初步达成了陆军心心念的扩军小目标。
另外,印度各个殖民属地建立的地方乡兵团、仆从军,也从商社的手中夺了过去,全部置于驻屯军的管辖之下。同时,为了更好的进行军事调度和训练规划,科钦王国所属的八千余军队,也由驻屯军统一管理。
如此一来,齐国除了在印度东西海岸布置了两支强大的海军舰队(孟加拉分舰队和印度分舰队),还在整个半岛地区拥有近两万人的陆战部队,对莫卧儿帝国及南方几个土邦王国,形成强大的军事威慑。
作为卫戍地方的印度驻屯军,应莫州总督所请,封锁边境,以阻止更多的莫卧儿难民涌入齐国领地,最先动员的便是亚沙斯维·贾伊斯瓦尔这些地方仆从兵,让他们顶在边境的最前沿。
莫州与莫卧儿帝国接壤的边界线长达两百多公里,尽管在划界时,齐国尽量选取了山川、河流、湖泊等天然阻隔的地形为双方界限,但总有大段大段的平原、荒漠等无遮拦的地形,可以使得两边民众自由往来。
在应对大规模灾民涌入时,莫州边境的几个县镇紧急动员了数万民众,临时于边界处挖掘了一道浅浅的壕沟,以做拦截之用。
仆从兵们挥舞着棍棒,将那些攀爬壕沟、试图翻越边境的灾民全部又推了下去。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十名骑兵往来奔驰,将那些趁隙逃过边境的灾民打翻在地,然后套上马索,重新将其拖回边界。
亚沙斯维·贾伊斯瓦尔看着边界线一侧哭声震天的同胞,心中未尝没有生出几分同情。但他和属下的十几名士兵,却不敢有任何徇私的举动,放纵这些灾民的涌入。
他知道,尽管齐国的总督老爷在尽力从南方调运粮食,但囿于境内灾民的大量涌入,使得粮食缺口日益加大,整个莫州也没有太多存粮了。若是再放入更多的灾民进来,说不定他们身后的家人和亲属,也将面临挨饿的困境。
相较于莫州,那些仍处于莫卧儿境内的同胞无疑是处于极为悲惨和无助的。他们不仅要忍受帝国政府的层层盘剥,还要遭到地方柴明达尔的极度压榨。
在阿克巴大帝时,曾将农人缴纳的税额规定为土地全部收获的三分之一。但这种善政,在帝国境内从未得到过认真遵守,在贪婪的包税人操纵下,农人的缴纳的税赋普遍为土地收获的一半以上。
伟大的阿拉姆吉尔(世界征服者,即奥朗则布)在同齐国的战斗中死去,几个王子再度上演皇位争夺的戏码。为了筹措军费,展开平叛军事行动,帝国境内的农人税赋进一步增加,据说某些地方的税额已经高达土地总收获的七成之多。在正常年景,农人们都会在贫病交加中勉力吊着一口气,苦熬艰难的时日。而到了灾荒年景,在帝国政府没有减免赋税的情况下,哪还有普通百姓的一点活路!
反观莫州,齐国在割取这片原属于帝国的领土后,宣布境内所有的土地都必须到成立的总督府进行重新登记和确认。任何产权不清,或者未予登记的土地,全部收归总督府所有。
在经历一场战争后,大量拥有田地的柴明达尔都逃往了内陆地区,而齐国人却只给了他们半个月的登记时限。以至于,到了最后,莫州境内差不多有八成的土地都成为了无主之地,被尽数收归总督府。
齐国人将控制在手里的土地无偿分配给了每一个无地农人,限额四十亩,并规定五年之内,土地赋税征收总收入的四成,五年之后,征收额度降低至三成。缴纳实物和现金均可,取消了万恶的包税制,改由总督府任命的地方官员属吏收缴赋税,以杜绝中间盘剥。
至于奥朗则布时期规定的印度教徒需缴纳的朝圣捐、香客税,以及非真神教民众的人头税,齐国人也一律予以废除。而那些对真神教义遵守情况以及祈祷仪式实施严苛检查的穆赫塔西卜(公共道德检察官)也被尽数取缔,对民众的管束进一步放松。
在亚沙斯维·贾伊斯瓦尔看来,齐国人的管制明显要比帝国时期大为舒缓,在宗教方面也给予了更为宽松的政策。比起水深火热的帝国境内百姓的生活,身处莫州的民众,无疑是极为幸运的。他们拥有齐国人授予的田地,享受更为轻松的赋税,继而获得更多的土地收获。
既然如此,他们这些普通小民被置于齐国人的统治之下,也不是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