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也读过一些稗官野史,其中有记载“剑侠”之事,比如唐时的昆仑磨勒、聂隐娘,便是剑侠一脉,但他以为那只是轶闻杂记,从来不曾深信,此时听得凌霄如此说,似乎还真有其事,忙问道:“真个有此一脉?”凌霄道:“当然真有的。”李衍道:“听说这剑侠一脉,只存在于唐朝,从宋朝到国朝,便再也不曾听闻,似乎是断绝了,难道这一脉还有延续?”
凌霄道:“我曾听掌门真人说起过,这门神奇道术,既不是始于唐朝,之后也从没有断绝。传说九天玄女授兵符于黄帝,其中便有此术,黄帝命风后修习,才得以大破蚩尤。此术神奇无比,黄帝恐后人妄用,所以立戒甚严,只拣至诚笃实之人,才可口传心授。所以此术既不曾绝传,也不曾广传。唐朝的昆仑磨勒、虬髯客、聂隐娘、红线,便是这门道术一脉,只不过,这几人见于轶闻野记,后世罕见于记载罢了。”
张惠茹细细一回想,那少年能以剑诀御使木棍、包子,功夫确实神奇,但要说他便是剑侠一脉,却又不肯深信,问道:“他功夫固然神奇,你又怎知他是这一脉?”凌霄道:“去年在江南某地,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此事震惊江湖,想必大家没听说罢?”李衍、张惠茹都道:“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凌霄道:“去年在江南某城,有人居然在一夜之间连杀了四十二人!”大家闻听,都不禁大惊道:“一夜之间竟连杀四十二人?是什么人干的?”
阿窈声音发颤,说道:“听着好吓人,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凌霄道:“因为那些人都该杀!”众人疑惑不解,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凌霄道:“被杀这些人,无一不是贪官恶霸,有的诬陷忠直,残害异己,有的贪贿害命,欺男霸女,且皆是身负多命。所以,当地人无不拍手称快!”
李衍道:“听你的意思,这些人都是剑侠所杀?”凌霄点头道:“不错,正是剑侠一脉所为!”张惠茹道:“你怎么知道是剑侠所为,焉知不是这些人的仇家干的?”凌霄道:“在这四十二人的尸身脖颈处,只有淡淡的一条灰线,此外全身并没半点血痕。寻常之人,又怎能有这般能耐,那自是剑侠一脉所为了。”
过了片刻,张惠茹方道:“江湖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我从没听说过?”凌霄道:“这些人固然该杀,但毕竟杀人者罔顾朝廷法度,擅自杀人也是犯法,所谓‘侠以武犯禁’,那也是极大的罪名。可是,朝廷悬赏缉捕,却无丝毫线索,此事于朝廷而言,自是极为丢脸的事,所以朝廷发下文书,严禁传播此事。这件事,我也是听掌门真人跟师叔说起才知道,你自然没听说过。”
李衍觉得甚是不可思议,问道:“一夜连取四十二条人命,难道竟真的就没留下什么痕迹?”凌霄道:“要说没留痕迹,也留下了痕迹,在三个尸身旁的墙壁上,写着‘剑仙子骞’四个字,其它尸身处,便什么也没留下了。”李衍、张惠茹听了,口中轻声念道:“‘剑仙子骞’……好生的名字。”二人心中均想:“一夜连取四十二命,脖颈处只有一条灰线,这般取人命不见血的能耐,大约也只有剑侠才能为之了。”
阿窈听得出了神,全然忘了害怕,忽然道:“这么说来,这个偷我们银子的小哥哥,就是那个‘剑仙子骞’了?”凌霄轻轻一笑,说道:“算你聪明,猜得八九不离十。不过,这个少年却不是那个‘剑仙子骞’。”阿窈道:“为什么不是?”凌霄道:“那个‘剑仙子骞’有二十岁出头,而这个少年却只不过十七八岁,所以我说不是。”
李衍、张惠茹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剑仙子骞’二十岁出头?”凌霄道:“当时杀人那夜,有更夫曾看见过此人。”张惠茹微微一惊,问道:“有更夫看见了,难道那人竟不杀了更夫灭口?”凌霄笑道:“师妹有所不知了,这剑侠一脉,专一除恶扶善,却从不妄杀无辜。不但如此,便是身为剑侠,也不可以剑术去报私仇,纵然是报仇,也论是非曲直。所以,看见此事的更夫,自然安然无恙。”
李衍略一思索,已然猜到了几分,说道:“这么说来,那个少年虽不是‘剑仙子骞’,却是同属剑侠一脉?”凌霄点头道:“不错,正是剑侠一脉。他以剑诀御使木棍、包子,这门功夫叫‘御剑术’,也只有剑侠一脉,才有这门神奇的功夫。”
张惠茹道:“因为你看出他的来历,所以才喊住我不让我追的?”凌霄轻叹一声,点头道:“追他也是枉费力气,还追他作什么!”李衍心中忧疑,想了一想,问道:“焉知他不是用的妖法邪术?”
凌霄见问,微微一笑,将剑拿起来,掣出半尺有余。但见护手龙吞夔护,极是精致,在护手外的剑脊上,錾刻着两个云篆纹图样,似字非字,似图非图。李衍看见大奇,问道:“这是什么?”凌霄轻轻抚摸篆纹,笑道:“这是我们正一派的辟邪印,但凡遇见妖法邪术,或是碰到妖魔鬼怪,这辟邪印便会有所感应。所以我知道,今天那个少年所使,决非妖法邪术!”<!-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