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丁老君!”
两个男性乡民穿着古怪的红色妇人衣裙,站在一处乡间的高台之上,他们呼喊的调子,也是阴阳怪气的,很是怪异,为首的两个乡民喊过之后,台上又跳上六个男性乡民,按照丁老君教导的方位站立,跳起古怪的步伐。
八个乡民均是年轻未婚的男性,穿戴的衣物却是未嫁的童女衣物,他们眉心点着艳红,两腮也扑上了廉价的腮红,脚底踩着女性的布鞋,这便是丁老君所谓的阴阳和谐之术。
正是晚秋初冬的时节,天气已经很冷了,但这也没能阻挡住乡民的热情,许多衣着破烂的乡民聚集在村中这处废弃多年的戏台,很是稀奇地看着戏台上的跳神。
几个只穿着肚兜的小孩子喊叫着围绕着戏台跑动,嘴中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这些小孩子在这种天气中只穿着肚兜,却好像一点也不冷的样子,神情很是亢奋地拿着白纸做成的兵甲,在戏台周围以某种步伐跑动着,四周的乡民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在乡民们稀奇的目光中,丁老君总算出现,这是一个矮胖的老太太,满头华发,皮肤却很是紧致,只有一些稀疏的皱纹,人也是笑眯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穿着简单的胖袄与绸裤,戴着头箍,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世人愚昧,在这滚滚红尘中摸爬滚打,却忘却了自己的本心,人为何要吃苦受累?便是因为在这红尘之中被物欲迷住了眼睛!这人生在世—”丁老君在戏台上吐沫星子横飞地说着,下面的乡民则是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
张奇带了两个长随还有黑子叔,打扮成乡下小财主的样子,在人群中找了个位置,周围的乡民很是畏惧地看着衣着整洁的张奇等人,目光中除了畏惧,还有羡慕,讨好,甚至还有贪婪,黑子叔冷冷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乡民纷纷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多看。
看着戏台上莫名其妙的跳神,张奇有些佩服这个丁老君,谁能想到这些看起来是愚弄乡民的把戏,却是真正的罗教徒的掩饰呢?
等了两天,县中没有出现什么变乱与消息,纪念奴没有像前世那样扬名,小妹也没有出关,实在有些按耐不住,张奇便带着黑子叔等人来到了这处乡村,成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张奇下一步的打算,其一是在试炼空间存活下去,其二便是调查之前暗害前身的黑手,恢复宗室身份,得到练总的职位,夺回海虎帮,在这个乱世更好地活下去,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即将到来的罗教起义便是最近的一次机会,这次起义虽然很快就被扑灭了,但罗教的高手并不少,说不定就有多少逃出升天,张奇并不敢直接上报官府相关的消息,一来是害怕报复,毕竟官场当中是没有秘密的,二来也是没法解释自己如何得知,生而知之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好事,三来也是顾忌那目的不明的老龙。
思来想去,便只能借着在乡间游玩的名义,偶然发现罗教的秘密,报送给自己的舅舅还有知县计鸣岐了,这样的收益虽不是最大,但也是不得以的办法了,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所谓的丁老君便是罗教派到东宁县的外围成员,借着传播娘娘教的名义,在附近十里八村传播罗教,根据林意清的记忆,她在罗教起义失败后被官府抓获,计鸣岐刚一劝降,便投降了,计鸣岐把她当成了归化朝廷的典型,很是知名,因此林意清也是知道她的。
官府还有儒释道三家对于信仰问题看得非常重要,淫祀是绝对要被废除的,像罗教这样拥有超凡力量的反派宗教,更是被打击的重点,时不时就要施以辣手。
但只要不立庙祭祀,对于一些低阶职业者,或者干脆便是普通人搞出来的民间宗教,只要人数不是太多,官府并不愿意多管,毕竟这种民间宗教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官府,还能愚弄民众,让那些乡民少想一些有的没的,何乐而不为?
这丁老君假借传播的娘娘教便是其中一只,多在附近几个县中的山民中传播,相传是一老妇人得山中狐仙赠香成道,在山中赈济世人,劝人向善,张奇现在知道其实这个娘娘教只不过是罗教的马甲,内里还是罗教叹世无为的那套路数。
罗教认为世间的苦难都是心中的欲望所致,心造一切,五色使人目盲,五音使人耳聋,五味使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只有战胜心中的欲望,才能达到空的境界,到达真空家乡。
这样的教义很符合统治者的胃口,但对百姓来说就没有吸引力了,生活本来就已经很是困苦,还要人放弃一切的欲望,找寻那个莫名其妙的空?罗教不得不更改了教义。
最终的教义,还是达到无欲的空境界,到达万物的起源——真空家乡,而走的路数变成了充分享受,在欲望中锻炼一颗不动心,最终视一切物质享受于无物,从有的境界极变为空的境界,由有到空最终成道。
而缺乏物质享受,则称之为缺,由缺到有,便是普通人热衷功名利禄的过程,罗教也鼓励教徒在世俗中获得更多的财富与更高的地位,不仅合乎教义,还有助于罗教的发展,罗教的教义也逐渐激进起来,崇拜的偶像也从无极老祖变成了真如弥勒。
崇拜真如弥勒的罗教提倡从缺到有,从有到空,最终到达真空家乡,这个过程是神圣的,任何阻挡这一过程的人,均是邪魔所化,要斩邪魔才能成道,信奉这一理论的罗教徒,为了地位和财富,所用的手段很是让人不齿,罗教也因此成了邪教。
张奇带着黑子叔走上前,上前开始与丁老君搭话。<!-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