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张新健上晚班,回来谢谢之后,白天带安安去小街上转转。这天走着走着,安安站在那里不动了,蜡烛张新健的手,朝着路边的一个卖玩具的地摊走。地摊就是在地上铺了一块大布,好多种小玩具倒在上面,都是黑的、灰的、白的,没一个漂亮的。可是安安非要买一个他看中大布娃娃。安安睡觉的时候,喜欢搂着一个小布猫,是他刚会抓东西时候,在来安县给他买的,现在安安长高了,玩具猫就显得太小:以前是搂着睡,现在安安睡觉时只是把它抓在手里。张新健一问,布娃娃要二十多元,他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对孩子说:
“那个大的太贵了,我们没那么多钱了。要不,你挑一个小点的?”
安安向来是听话,特别是张新健说什么,他也不敢不听。尽管他拉爸爸来这里就是一眼看中了大布娃娃,可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它,选来选去,选了一只灰色的小狗熊。
晚上睡觉前,安安一直在和新买的小狗熊玩儿。躺进被窝里,张新健命令:
“快睡吧,别玩儿了。睡着了爸爸还要上夜班。”
安安却爬出被窝,在床的里边的被子中,把他的原来那个玩具小猫找出来,放到枕头边,来陪他一起睡觉,而把新买的小狗熊扔在床里面去了。
看着安安用小手在玩具猫的头上抚摸着,慢慢睡了,张新健若有所思,有些后悔不给安安买那个布娃娃。
张新健不买也是有原因的。郑红来无锡把家里所有的能带的钱都带来了,有四千多元。按理说也够用一两年的。但是有一天林家全打来电话,说家里要用钱,问张新健是不是能把钱还给他。张新健就把四千给他寄去了。
为此,郑红还和他生气吵了几句。郑红说:
“我们现在出门在外,手里可就剩几百块钱了,想回家,买票钱都没了!再说,林家全也太不够朋友了,一见你离开老家,立刻就让你还钱,明明就是怕你走了不还他钱。他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张新健什么都懂。但是他说:
“我们欠的亲戚朋友的钱本来就是要还的,还给他对的。欠的所有私人的钱,逐步都要还。只有欠村里的贷款最后再说。没有生活费没关系,一个月后就发工资了吗。再说有什么大事,还有弟弟他们在。”
郑红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天,张新健推着挂满丝锭的丝车,往检验车间送。突然,侧面的横路上推出来一辆丝车,马上就要撞上了。张新健知道,撞上就会损伤好几个丝锭,就要降等。他箭步冲到前面,用手去分开两个即撞在一起的丝车。可是重重的丝车惯性太大了,还是撞在了一起,并且把张新健的左手小指尖挤了一下。
张新健只觉得手指突然钻心地痛了一下,又麻木了一会儿,就开始火辣辣地剧痛起来。他痛得用右手捂着左手,在原地来回踱了好几圈,又把受伤的小指放在嘴边吹,还是痛得忍不住,他把小指含在嘴里,用呵出的热气去吹。好半天,剧痛算是能够忍受住了。再看,小指的指甲里面已经变成紫色。小指的手指尖全都红肿起来。
张新健心想自己已经耽误了好半天了,可是自己的活儿还得干完,就用右手一只手吃力地推着丝车,强忍着疼痛,坚持着干下去。
回到家,手指尖红肿更严重了,指甲的四周边缝在渗出鲜血。张新健找了干净的白纸,把小指包起来,用缝衣服的线绕几圈然后扎紧。他怕睡觉时碰到了会更疼。张新健想:
“但愿这个伤能好的快点,可别耽误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