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泽微一顿,迟疑片刻后,淡道一句:“知道了。”
眼看他要走,程良弼又道:“还有一件事。”他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救你那位师姐,别的法子都不起作用,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她还有家人,你救得了她,救得了她的家人吗?”
昀泽顿住脚步,回头看程良弼,“那要如何?”
程良弼一顿,而后上前两步,来到昀泽身前,低语道:“我实话与你说,这件事干系重大,是因为陛下。先帝遗诏何等大事,陛下此时公开来说,有人盗取这遗诏,是为了吸引那些打这件事主意的人的目光。”
“据我先前的了解,大理寺虽然说顾灵芷盗取遗诏,但从她身上以及顾家里外都不曾搜出来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而陛下只关押顾灵芷,没有牵连其家人,只派人暗中监视,就说明陛下是在等她背后的人,或者其他想得到这份遗诏的人出手。”
昀泽微侧身,认真听着程良弼的讲解,“若真的有这么一份遗诏,你与她相熟,该劝她把这东西交出来,而且是要交给陛下,澄清缘由,好得全身而退。”
“若是没有呢?”昀泽问道。
“如若没有……”程良弼的声音愈发变得沉缓,道:“这事便得看陛下的意思了。”
太阳缓缓升起,山间雾气渐渐转淡。昀泽朝向程良弼轻颔首,人影一翻,越过院墙。
清晨时分,朦朦的水汽伴着晨光,洒落在京城郊外的兰苑。一株株兰花在晨雾中舒展着柔软的枝叶,叶片上蒙着淡淡的水汽。一夜夏雨过后,每一株兰花在饱满的水汽滋润下,焕发出柔软清亮的光泽。
穆霈云负手立在窗前,听得身后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人翻了个身,还弄翻了什么东西。
对脚边不小心踢到的小凳,裴书君全然不在乎,只一手垫在脑袋后,姿态闲散地躺在榻上,睁眼看着床帘,“你说,是真的有这么一份遗诏吗?”
穆霈云缓声道:“我也不清楚。”
“最好是没有,要是有的话,”裴书君淡淡道:“那丫头就真的活不成了。”
如若顾灵芷手中真的握有一份先帝遗诏,只怕先想取她性命的,便是大魏天子吴元庆。一山哪里能容二虎?虽说韩王府已经覆灭,但坊间多传闻韩王还有后人在世,若是真的有那么一份遗诏,先帝又的确曾经想传位给韩王,难免有人凭着这一份遗诏冒认是韩王后人,在以此反抗陛下。到时,难免又是一场动乱。
而大魏天子吴元庆,定然不会愿意见此发生。所以如若真的有先帝遗诏,他必然要将这件事扼杀在萌芽之初。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自然不能留有活口。顾灵芷要是活不了,顾家只怕也难不受牵连。
“你今日不用上朝?”穆霈云微侧头,问道。
“不管了。”裴书君语气轻松,“有书材在,他去就行了。”
“你们兄弟俩,”穆霈云道:“倒是他的性子更像哥哥。”
裴书君轻哼一声,不说话。
这个时候,程良弼刚回到家中。进了门一抬头,就看见他弟弟程良尧站在前厅,目光远远朝他投来,似在等他一般。程良弼走过去,“今日又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