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月光映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她缓缓开口,慢慢重复着她那一段时间被拷问时,反复提及的一个词,字句透着月色的冷意,“盗取遗诏?”
“你没有吗?”穆霈云缓缓开口,却是说了这四个字。
顾灵芷眉头轻轻一皱,她眸光中透着平静的冷澈,“那时你也在场,你很清楚那一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他道:“可后来发生的事,我却不清楚。”
“什么后来?”她话才出口,便见他缓步往前走来。她手中树枝分毫不动,两股力量相撞,彼此僵持,沉默。他脚下的步子不曾放缓速度,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啪嚓”一声,那一小节树枝承受不住两股力量,僵持到了顶点后应声而断。
“站住。”她用那截断了的树枝戳在他胸前,道:“你把话说清楚。”
“我那夜的确与你在一起,也与你一同经历了那些事,看到发生了什么。”穆霈云道:“但只限于我看到的。”
顾灵芷凝眸看他,“你什么意思?”
“那天夜里,你从殿里取出的东西最后去了何处?”
顾灵芷正要说什么时,穆霈云又往前走了一步,“你说它掉下去了,我也的确看见……”他放缓了声音,道:“一个东西掉了下去,但……”
他定定看着她,“那真的是你从殿内取出来的那份先帝遗诏吗?”
穆霈云这一句话问得清晰明确,连一个漏洞都不给她。
她微一顿,垂眸思索了片刻,重新扬起头来看他,问道:“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要知道,你现在问的这个问题,是为了你自己而问,还是为了别的人、别的事问?”
月下的风很轻,吹过她澄净的眼眸。仍带着几分病色的双唇微微一动,她道:“你若坦诚,我自然也回以坦诚。你若不信我,便也不能要求我相信你。”
“我不在乎答案。”他淡淡开口,却只选了她的前一个问题回答,“我在乎的是你的选择。”他语气温和,“你这样走掉,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问题?”顾灵芷道:“还是解决我?”
天上的云层微微散开,淡薄的月华倾斜而下,映出穆霈云颈间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把剑。昀泽的剑锋冷冷停在穆霈云颈侧,另一手上提着一个食盒,里头是顾灵芷熟悉的药香。
“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谷楠师兄和景朗师兄来帮你,但在我这里,你的办法都行不通。”
昀泽这一句话,顾灵芷就明白过来。方才昀泽按着平日的习惯去取药,却被景朗绊住了一段时间。顾灵芷视线越过昀泽的肩膀,从那一处有点倾斜的山坡看去,那里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大师兄。”
听见顾灵芷喊他,景朗便缓步走了过来。他瞧着眼前的局面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昀泽比他想象的要敏锐,察觉到他故意拖延时间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赶回了小茅屋这边。
“药该凉了。”顾灵芷若无其事朝昀泽走去,打开他手中的食盒,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又将空碗放了回去。她把食盒往景朗怀里一递,“喝完了,师兄你可以回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