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是千篇一律的艳阳高照。闵幼株和绿枝麻木地望了眼天色,便相伴一起去用早膳了。两人用到一半,凌雪阁的院门被叩响,绿枝赶忙抹着嘴走了出去。
须臾,绿枝略有些别扭地带着一名中年管事走了进来。中年管事乍见闵幼株便笑着行礼道:“奴才德顺,按国公爷的吩咐,为大小姐送衣裳和首饰来了。”说罢一拍手,门外涌进了若干个捧着衣裳和首饰的丫鬟。
闵幼株的视线在德顺的脸上扫了一遍,心里暗暗吃惊。原来这德顺便是前夜里在崇德院为闵琨和沈氏把门的中年管事。眼波微转,闵幼株故作惊叹地起身去打量那些衣裳和首饰,边打量还边与德顺说起了话。
德顺自进来后便一路笑脸迎人,说话行事俱是圆滑有礼。闵幼株与他说了半天,才了解到一些闵琨的态度。这估摸着还是德顺有意透出来的,足可见其人的精明之处。
闵幼株的脸上时不时闪过欢喜,心里却越来越沉。看来今日这闵琨是打定主意要让她陪他一起去国师府了。自己自然有办法能躲过今日这劫,但事后呢?若闵琨起了疑心,去询问流月,自己势必会陷入被动……
去,自己可以一直用柔弱怯懦来伪装自己;不去,则有暴露的风险。
德顺见闵幼株驻足而立,似在考虑什么事情,便挥了挥手,让丫鬟们将衣裳和首饰送入内室。待她们空手回来后,德顺便笑嘻嘻地走到闵幼株面前道:“大小姐还在用早膳,奴才就不打扰了。巳时,府外会备好马车。”
说罢,还不忘对边上的绿枝嘱咐道:“大小姐今日要跟国公爷一起去国师府,可得整理妥当了。”绿枝站直身子,郑重地应了声“是!”德顺满意地一笑,才带着身后那几个丫鬟出了屋门。
德顺这一走,屋里又只剩下闵幼株和绿枝两人了。绿枝见闵幼株站着不动,便试探着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小姐,咱先吃完饭再去挑那些衣裳首饰,行么?”
闵幼株被绿枝一拉,回过了神儿。她看了一眼屋内道:“你觉得我该去吗?”
绿枝迷茫地点了点下巴说道:“不就是去做客吗?而且还是国师府,小姐为什么不去?”似想到了什么,绿枝大着胆子问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小姐得罪了国师大人,所以才不好意思去?”
“得罪?”闵幼株眨了眨眼睛,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是了,上次自己说了祈雨的话,结果流月恼羞成怒将自己赶走了。
今日闵琨必是先要带她去负荆请罪才能议论其他。那流月估计因为上次的事还不定怎么待见自己呢,若自己今日再“嘴笨”几次,恐怕这婚事便悬了。
流月他如今好歹也是代国的国师,即便真有异于常人的嗜好,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娶一个自己厌恶的人。
想通此节,闵幼株拍了拍绿枝的肩说道:“你说得对,先吃饭再去挑选衣裳首饰。这国师府,我也并不是去不得的。”两人说着便继续用起了早膳。
巳时,闵幼株身着一件暗绿色烟罗撒花裙,头簪绿松石步摇,整个人有些拘谨地走向了府外的马车。闵琨此时也是刚到,见闵幼株打扮一新,虽衣裙有些暗沉但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便点了点头道:“你坐后面那辆。”
闵幼株低声应答,也不看闵琨,就径直上了后面那辆马车。闵琨对此有些不满,但想到闵幼株的性格,又有些释然。
终归只是洗脚丫鬟生的女儿,既小家子气又不懂规矩。罢了罢了,只怪自己没其他女儿,否则也轮不到她。想到子嗣,闵琨整个人便有些颓然。他暗暗握紧了车身边缘,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待人都坐稳了,马车夫喊了声“驾!”两辆马车才一前一后地驶出了巷子……
天都的国师府,并不在城中,反而坐落于城外一处四面环山的湖泊之上。听闻当初修建此府时,延陵子华特意做了风水推演,得出此地乃是山环水抱,藏风聚气之所。
若修道之人居于此,必能事半功倍。而之后延陵子华的成就也验证了这块风水宝地的价值,有道士慕名而来,往往也能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