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桑浅滩袭击人的海妖，和凛然接触后的似曾相识，走了无数次的沙滩从没遇见过海妖，以及她小时候完全不记得的事，她都想起来了。

从头到尾，分毫不差，都是林茶经历过的。

因为林茶，就是当年袭击他们的海妖啊。

三年前因为袭击耗尽了法力，篡改了表哥一家的记忆逃之夭夭，自己也失去了记忆变得像个正常人类，若无其事地生活在人间。

拜她所赐，凛然会躺在床上沉睡。

凛然的灵魂被林茶占用了三年，留下的只有林茶能看到的灵魂，如今仅有的那残缺的部分已经无法支撑他存活，剩下的生命不过短短两个星期。

林茶在凛然床边站了很长时间，一直沉默不语，她缓缓闭上眼睛。

喂，凛然，你听过美人鱼的故事吗？

（九）

海的女儿因为向往人类世界，像海妖许下变化成人的心愿，最后为了拯救王子而化成泡沫。你一定听说过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憧憬人类世界的是海里的巫婆，这个故事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海妖要想变成人类，就要占用他的灵魂，使之成为自己的人生。这是它们的法则，也必须要遵循。

那些是自从它们诞生之际就存在的法则，无法改变。它们也不想伤害人类，同样羡慕着人类，可是除了伤害人类，它们别无选择。

病床上的少年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毫无知觉。林茶俯身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笑，眼睛眯了起来。“凛然，你知道吗？身为海妖，无情无义。我们并不需要多余的情感。但我占了你三年的时间，骗了表哥三年，再霸占着不放，也太不知足了。如今在这个美好的世界待了这么久，我也心满意足了，是时候回去了。”

林茶伸手，滑过他的脸，一点点勾勒少年精致的轮廓。窗外一树闹盈盈的梨花，突地就落了满地芬芳。

“很抱歉将你的灵魂借用，希望今后，你们可以一切平安。”

林茶抿起嘴角轻轻地笑道，有零落的雨声在她身后断断续续落下，雾蒙蒙的就像初见凛然时的场景，随着她的脸庞变得闪亮，身体开始变浅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