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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7 小王子

妈妈的葬礼风光、体面、隆重。

母亲的墓,位于白云山里,墓碑上写着“爱妻慈母林美娜之墓”。

望着那块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她是微笑着的,她笑得越开心,而我却是羞愧、悲伤。

曾经我的心门紧闭,她进不来。

如今她的坟前没有门,我进不去。

当我心房的门敞开了,她却再也进不来了。

我的母亲,让我花了六年时间痛恨她,还未曾原谅,却让我花一生的精力去忘记她,与思念斗争。拿亲情做赌注的游戏,从来都是必输的赌局,赔上的是一生的情动。

葬礼上,我也终于看到了老头——他疲态尽显,他不敢跟我搭话,甚至不敢与我眼神交流。

他神情凝重地跟参加葬礼的人握手。有的人,他头也不会抬起,就轻轻地半握;有的人,他会抬起头,露出中国人特有的微笑——那微笑让人看不懂是喜悦还是悲伤,只是一种礼貌性的符号;有的人,他会两手紧握,脸上堆砌的皱纹会让人感觉到悲伤的力量……那样“悲伤的表情”会让我有一点恶心和反感。

让我意外的地方是,“鼻涕伦”的父亲也参加了丧礼。他跟老头握手,像是多年的好友,两人频频互动。

陈新伦的父亲看到了我,他对我点头示意,没有再走近。

而我,跪在母亲墓前,一言不发,仅仅向“鼻涕伦”的父亲点了点头。自从医院里走出来后,我再也没有哭过,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旁人还是会轻易地察觉到了我的悲伤。

来参加丧礼的,不少人,其实并不忧伤,参加丧礼,不过是一种礼仪,是他们对孙海富商业的感情维系。

唯有面对阿花大妈,才能感觉到一种对母亲离世的真挚的悲伤之情——那天,在医院里,我经过医院走廊,无意中听到她跟家里人打电话,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多好的人就这么走了,留下这么小的孩子,该怎么办呀?……”接着,她便哭了。

出现在丧礼上的,还有新闻主播周慕歆,她一身黑色小西装,显得比播新闻时还要庄重肃穆。她看到我时,把我搂进怀里,很久不说话,我感觉到她大滴的眼泪落在我的头发上。妈妈说过,她和周慕歆是好朋友。

“一定要活下去,你妈妈的死,不是一场意外。”周慕歆贴到我的耳边,跟我说着这样奇怪的话。

孙海富马上走了过来:“慕歆,有劳你亲自来一趟了。”

“孙总,老林本想亲自来一趟,但是你懂的。”周慕歆说。

“理解理解,大哥忙。”孙海富说。

孙海富在丧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以至于让我感觉到他可能也死了。不过,司机老王会定期拿现金给我用。

偌大的房子,如今只剩下我和阿花大妈及几个工人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