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顿王宗与彭城王雄都是四十来岁,年近五旬的样子,五花大绑,满身血污,或许是明知必死的缘故,一路走来都是昂着头,斜眼端倪众人。
“狗贼,老夫与你司马家有何怨仇,竟如此害我?”
陶侃忍不住怒骂。
“哼!”
南顿王宗傲然道:“陶士行,本以为你是个人物,却没料到,事到临到竟犹豫畏缩,以致丧失大好战机,事已至此,还说什么废话,不过一死而己。”
彭城王雄更是怒视杨彦,大骂道:“先帝待你不薄,把你由一庶人提拨至秩两千石的要员,你本该忠心报主,成就一段君臣佳话,而你却狼子野心,灭我大晋者,实乃你这小人也,先帝,先帝啊,你有眼无珠,识人不明,若非当年于朝堂上你受此小人蒙敝,我大晋何至于此?”
“呵~~”
杨彦冷冷一笑:“司马宗,你司马家可不是白莲花,你家的天下从何而来?
乃篡逆而来!
魏明帝死前托孤于你祖司马懿,而你祖发动高平陵之变,诛曹爽,挟幼帝,历父祖两代三人,架空魏室,杀王凌、桓范、毌丘俭、文钦、嵇康等忠臣义士,正始年间,更是以言罪人,终成篡逆大事,自此,天下人不敢称忠也!
今孤给你晋室三主盖棺定论,来人,记下,他日编晋书,载入其中!”
“诺!”
随军书记取来纸笔。
杨彦道:“懿以天挺之姿,应期佐命,文以缵治,武以棱威,用人如在己,求贤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测,性宽绰而能容,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然其饰忠于已诈之心,延安于将危之命,观其雄略内断,英猷外决,文帝之世,辅翼权重,许昌同萧何之委,崇华甚霍光之寄,当谓竭诚尽节,伊傅可齐,及明帝将终,栋梁是属,受遗二主,佐命三朝,既承忍死之托,曾无殉生之报,天子在外,内起甲兵,陵土未乾,遽相诛戮,贞臣之体,宁若此乎?尽善之方,以斯为惑。
夫征讨之策,岂东智而西愚?辅佐之心,何前忠而后乱?故晋明掩面,耻欺伪以成功,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业。
古人云:积善三年,知之者少,为恶一日,闻于天下,可不谓然乎?
其虽自隐过当年,而终见嗤后代,亦犹窃钟掩耳,以众人为不闻,锐意盗金,谓市中为莫睹,故知贪于近者则遗远,溺于利者则伤名,若不损己以益人,则当祸人而福己,顺理而举易为力,背时而动难为功,况以未成之晋基,逼有余之魏祚?”
“你……放肆,宣帝雄才大略,岂容你来诋毁?”
司马雄与司马宗同时现出了惊骇之色。
杨彦这盖棺定论之语,肯定了司马懿的才能,但对其品行提出质疑,而古人对于人品是非常重视的,等于死死把司马懿钉在了棺材板下。
一众公卿士庶也是唏嘘不己,并无人反驳,毕竟杨彦所言,句句中肯,都是历史上发生的事实,没法辩驳,司马家篡曹魏江山是洗刷不去的污点,以前无非是司马家当政,无人提罢了,现在杨彦翻历史旧帐,还能说什么呢?
甚至如桓彝、桓温等曾受过司马家迫害的士人后代,心里说不出的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