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风更是不作任何反应,似是早已成竹在胸,只要有他和无殇在,任凭这个女子性情如何机敏灵俏,身手如何诡谲难测,都不可能再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看戏的人都走远了,你这出牵丝戏还要唱到何时?”灵宿依然一动都不敢动,她知道无殇手上分寸轻重,就这样栽在她手中,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
“你错了。”一向沉默的顾承风终于是开了口,他又浅酌了一杯,看向窗外,“看戏的人,可从来没有走过。”
是,看戏的,不是顾影,自始至终,都是他。
他们筹谋了这一切,顾影,只是为了他们看戏而去看戏的。
他们要的,也从来只是让顾影相信他们之间的相处融洽罢了。
以后会发生什么,总不至于首先牵涉到他们。
无殇轻轻推开了门,微微长吁了一声,回眸一笑,“今夜月明星稀,门庭清朗,不如去霜亭小坐,煮茶闲话,有什么要说的,不妨慢慢道来。”
她说着,已经从书搁上取下了一个竹筒与一小油纸包,最先走了出去。
灵宿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不敢再逃。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怎样控制红线变化的,有时她离她咫尺之近,红线都不会显现出来,而有时她与此人相隔甚远,但只要这个人想,就永远都会有一把无比锋利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挪之不开,避之不及,只能听之任之。
霜亭,就在一抔霜的院落中心。
绕过前院,绕过缤纷各异的灵花毒草,在后院的各个角落中,清一色的种满了同样的一种花,那盛开在坟墓里的彼岸花。
它们生长在阴暗潮湿见不得光的角落里,霜亭中,本是不应该出现这种花的,可是这些却比在迷影古墓中的那些开得更加娇艳欲滴,好似还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是这些花都能受到一个人的意念控制,而一样的,都是为了克制她而生。
这,就是当年顾承风从墓里带出来的那一株,经过多年的悉心栽培与改良,已经变成了绯红的一片茫茫花海。
“难怪,他身上带的那一寸红里,会有这个……”
灵宿走在路上,心里默默念着,她在想着顾影身上的香囊,那抑制毒性蔓延的一寸红,只是,顾承风将它如此规模地栽植,绝不可能只是为了给顾影做赖以续命的药引,而是……
她知道时,为时已晚。
这花,本就是为了她而种的。